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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酒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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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缪已僵卧三日,家人謂其醉死,而鼻息隐隐如懸絲。

    是日蘇,大嘔,嘔出黑沈數鬥,臭不可聞。

    吐已,汗濕裀褥,氣味熏騰,與吐物無異,身始涼爽。

    告家人以異。

    旋覺刺處痛腫,隔夜成瘡,猶幸不大潰腐。

    十日漸能杖行。

    家人共乞償冥負,缪計所費,非數金不能辦,頗生吝惜,曰:&ldquo曩或醉鄉之幻境耳。

    縱其不然,伊以私釋我,何敢複使冥王知?&rdquo家人勸之,不聽。

    然心惕惕然,不敢複縱飲。

    裡黨鹹喜其進德,稍稍與共酌。

    年餘,冥報漸忘,志漸肆,故狀漸萌。

    一日飲于子姓之家,又罵座,主人擯斥出,阖戶徑去。

    缪噪逾時,其子方知,扶持歸家。

    入室,面壁長跪,自投無數,曰:&ldquo便償爾負!便償爾負!&rdquo言已仆地,視之氣已絕矣。

     譯文  缪永定,是江西的拔貢生。

    平素愛酗酒,親戚朋友都吓得躲避他。

    缪生偶而有事到族叔家裡,因他為人滑稽愛開玩笑,族叔家的客人便和他談起來,很喜歡他,于是大家一起暢飲。

    缪生喝醉了,使酒性辱罵同席的人,得罪了客人。

    客人生氣,整個酒席大亂。

    族叔出面左右勸解,缪生說偏袒了客人,又更對族叔發起怒來。

    族叔沒有辦法,隻好跑去告訴他家。

    家裡來人,把缪生扶回家中。

    才放到床上,他的四肢全都涼了,摸了摸,竟然氣絕了。

     缪生死後,有個戴黑帽子的人把他拘捕了去。

    一會兒,來到一處官府,房頂都是淺青色的琉璃瓦,人世間沒見有這樣壯麗的。

    到了高台下,好像是要等候見官。

    缪生自想沒犯什麼罪,一定是因為客人告發了酒後鬥毆的事。

    回頭看黑帽人,他怒瞪着兩眼像牛一樣,又不敢問。

    然而自己認為貢生和人發生争吵,或許犯不了大罪。

    忽然大堂上一個官吏宣布說,讓打官司的人明日早來等候。

    于是堂下的人紛紛揚揚像鳥獸那樣散去。

    缪生也随着黑帽人走了出來,又沒有地方去,隻好縮着頭站在一家店鋪的屋檐下。

    黑帽人生氣地說:&ldquo你這酒狂無賴子!天快黑了,各人都去找地方吃飯睡覺,你到哪裡去?&rdquo缪生戰戰兢兢地說:&ldquo我至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并沒告訴家裡的人,所以沒有一文錢,難道還有地方去嗎?&rdquo黑帽人說:&ldquo你這酒狂無賴!若是買酒自己吃,就有錢了!要再胡說,我用老拳砸碎你這狂骨頭!&rdquo缪生低下頭不敢再作聲。

     忽然有一個人從門内出來,看見缪生,驚奇地說:&ldquo你怎麼來了?&rdquo缪生一看,原來是他的母舅。

    母舅賈某,早已死了好幾年了。

    缪生見了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經死了,心裡更加悲痛害怕,向賈某哭着說:&ldquo阿舅救我!&rdquo賈某回頭對黑帽人說:&ldquo東靈不是外人,請來寒舍說話。

    &rdquo兒人于是進門。

    賈某又給黑帽人作揖,并且叮囑他要多加關照。

    不多時,擺上酒菜,圍坐着喝起來。

    賈某問:&ldquo我的外甥發生了什麼事,竟麻煩您去勾他的魂來?&rdquo黑帽人說:&ldquo大王要去和太上老君會面,遇到您的外甥在狂罵,叫我把他抓來了。

    &rdquo賈某問他:&ldquo見到大王沒有?&rdquo他回答說:&ldquo因為太上老君正好遇上花子案,大王還沒回來。

    &rdquo賈某又問:&ldquo我的外甥将會判什麼罪?&rdquo黑帽人回答說:&ldquo還很難知道。

    不過大王很生這類人的氣。

    &rdquo缪生在旁,聽見兩人說的話,吓得汗水流了下來,連酒杯筷子都舉不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黑帽人站起來,感謝賈某說:&ldquo吃這麼豐盛的酒宴,已經醉了。

    就把令甥先交付給您。

    等大王回來了,再容我來拜訪。

    &rdquo說完就走了。

     賈某對缪生說:&ldquo外甥别無兄弟,父母對你愛如掌上明珠,責備一次都不忍心。

    你十六七歲的時候,每喝上三杯後,就嘟嘟囔囔地找人家的毛病,小不合心意,就砸門謾罵。

    那時還可以說你年紀小,不想分别十幾年了,你一點也不長進。

    如今将怎麼辦!&rdquo缪生伏在地上哭着,隻是說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賈某拉起他來說:&ldquo我在這裡開酒店,很有點小名望,定當為你竭盡全力。

    剛才那個黑帽子是東靈使者,我常請他喝酒,和我很要好。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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