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何言!&rdquo先是,媪北徙,趙以負販從之。
貨重難遷者,悉以賤售。
途中腳直供億,煩費不資,因大虧損,妮子索取尤奢。
數年,萬金蕩然。
媪見床頭金盡,旦夕加白眼。
妮子漸寄貴家宿,恒數夕不歸。
趙憤激不可耐,然亦無可如何。
适媪他出,鴉頭自窗中呼趙曰:&ldquo勾欄中原無情好,所綢缪者,錢耳。
君依戀不去,将掇奇禍。
&rdquo趙懼,如夢初醒。
臨行竊往視女,女授書使達王,趙乃歸。
因以此情為王述之。
即出鴉頭書,書雲:&ldquo知孜兒已在膝下矣。
妾之厄難,東樓君自能面悉。
前世之孽,夫何可言!妾幽室之中,暗無天日,鞭創裂膚,饑火煎心,易一晨昏,如曆年歲。
君如不忘漢上雪夜單衾,疊互暖抱時,當與兒謀,必能脫妾于厄。
母姊雖忍,要是骨肉,但囑勿緻傷殘,是所願耳。
&rdquo王讀之,泣不自禁,以金帛贈趙而去。
時孜年十八矣,王為述前後,因示母書。
孜怒眦欲裂,即日赴都,詢吳媪居,則車馬方盈。
孜直入,妮子方與湖客飲,望見孜,愕立變色。
孜驟進殺之,賓客大駭,以為寇。
及視女屍,已化為狐。
孜持刀徑入,見媪督婢作羹。
孜奔近室門,媪忽不見,孜四顧,急抽矢望屋梁射之,一狐貫心而堕,遂決其首。
尋得母所,投石破扃,母子各失聲。
母問媪,曰:&ldquo已誅之。
&rdquo母怨曰:&ldquo兒何不聽吾言!&rdquo命持葬郊野。
孜僞諾之,剝其皮而藏之。
檢媪箱箧,盡卷金資,奉母而歸。
夫婦重諧,悲喜交至。
既問吳媪,孜言:&ldquo在吾囊中。
&rdquo驚問之,出兩革以獻。
母怒,罵曰:&ldquo忤逆兒!何得此為!&rdquo号痛自撻,轉側欲死。
王極力撫慰,叱兒瘗革。
孜忿曰:&ldquo今得安樂所,頓忘撻楚耶?&rdquo母益怒,啼不止。
孜葬皮反報,始稍釋。
王自女歸,家益盛。
心德趙,報以巨金,趙始知母子皆狐也。
孜承奉甚孝然誤觸之,則惡聲暴吼。
女謂王曰:&ldquo兒有拗筋,不刺去,終當殺身傾産。
&rdquo夜伺孜睡,潛絷其手足。
孜醒曰:&ldquo我無罪。
&rdquo母曰:&ldquo将醫爾虐,其勿苦。
&rdquo孜大叫,轉側不可開。
女以巨針刺踝骨側三四分許,用刀掘斷,崩然有聲,又于肘間腦際并如之。
已乃釋縛,拍令安卧。
天明,奔候父母,涕泣曰:&ldquo兒早夜憶昔所行,都非人類!&rdquo父母大喜,從此溫和如處女,鄉裡賢之。
異史氏曰:&ldquo妓盡狐也。
不謂有狐而妓者,至狐而鸨,則獸而禽矣。
滅理傷倫,其何足怪?至百折千磨,之死靡他,此人類所難,而乃于狐也得之乎?唐太宗謂魏徵更饒妩媚,吾于鴉頭亦雲。
&rdquo
有一年,他到湖北去,過了六河,住在一座旅舍裡。
偶而到街上閑逛,遇見同鄉趙東樓。
這人是個大商人,長年在外,幾年沒回家了。
一見面,熱烈握手,十分親昵,邀王文到他的住處叙談。
王文一進門,見室内坐着一個美貌女子,吃了一驚,想退出來趙一把拉住他,一面隔着窗子喊了一聲:&ldquo妮子去吧!&rdquo然後拉着王文進來。
趙擺上酒菜,問寒道暖地與王文叙談起來。
王文便問:&ldquo這是什麼地方?&rdquo趙痛快地告訴他:&ldquo這是一座小妓院。
我久客他鄉,不過暫時借宿休息罷了。
&rdquo談話間,妓女妮子出出進進地照應着。
王文有點局促不安,便起身告辭。
趙東樓又強拉他坐下。
一會兒,王文瞥見一個少女從門外走過。
少女也瞥見了王文,秋波頻轉,含情脈脈,體态窈窕輕盈,俨然是個仙女。
王文雖然平素端方正直,此時也有點神情搖蕩起來,便問:&ldquo這漂亮女孩是誰?&rdquo趙東樓說:&ldquo她是妓院鸨母的二女兒,名叫鴉頭,十四歲了。
想送纏頭禮的客人多次以重金打動鸨母,鴉頭本人執意不從,惹得鸨母常鞭打她。
她以自己年歲太小為由苦苦哀求,總算免了。
所以到現在還在待聘中呢!&rdquo王文聽着,低頭默坐,呆呆地答非所問起來。
趙便開玩笑說:&ldquo你如有意,我一定替你作媒!&rdquo王文長歎一聲說:&ldquo我不敢有這個念頭!&rdquo可日落西山也不說告辭的話,坐着不走。
趙便又提起這話,王文才說:&ldquo您的好意我感激,可我囊中羞澀,怎麼辦?&rdquo趙明知鴉頭性情剛烈,這事必定不答應,便故意答應拿十兩銀子幫他。
王文千恩萬謝,急忙回到旅館,傾囊倒箧地又湊了五兩,跑回來請趙送給鸨母。
鸨母嫌少。
不料鴉頭對母親說:&ldquo媽不是天天罵我不肯當搖錢樹嗎?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