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止之曰:&ldquo度鬼非君所可與力也。
&rdquo乃起去。
逾刻而來,曰:&ldquo餘已命人邀僧侶。
當先焚錢紙作用度。
&rdquo生從之。
日方落,僧衆畢集,金铙法鼓,一如人世。
妻每謂其聒耳,生殊不聞。
道場既畢,妻又夢端娘來謝,言:&ldquo冤已解矣,将生作城隍之女。
煩為轉緻。
&rdquo 居三年,家人初聞而懼,久之漸習。
生不在,則隔窗啟禀。
一夜,向生啼曰:&ldquo前押生者,今情弊漏洩,按責甚急,恐不能久聚矣。
&rdquo數日果疾,曰:&ldquo情之所鐘,本願長死,不樂生也。
今将永訣,得非數乎!&rdquo生皇遽求策,曰:&ldquo是不可為也。
&rdquo問:&ldquo受責乎?&rdquo曰:&ldquo薄有所責。
然偷生之罪大,偷死之罪小。
&rdquo言訖不動。
細審之,面龐形質,漸就澌滅矣。
生每獨宿亭中,冀有他遇,終亦寂然,人心遂安。
當時一個大戶人家有巨宅,因為白天見鬼,家裡人相繼死去,願意把宅子賤價賣掉。
戚生貪圖價廉,便買過來住了。
然而宅院太大家人稀少,東院的樓亭,艾蒿長成了小樹林,也隻好讓它暫且荒廢着。
家人每到夜裡便驚恐不安,總是相互驚恐地說有鬼。
兩個多月後,死了一個丫鬟。
沒過多久,戚生的妻子傍晚到東院樓亭去,回來以後就得了病,過了幾天即死去。
家人更加害怕,勸戚生搬家到别處住,戚生不聽。
然而孤身一人沒有伴侶,隻有獨自凄涼悲傷。
丫鬟仆人們又不時地拿發生的怪異現象來喧擾,戚生發了怒,盛氣之下抱了被褥,獨自躺到荒亭中,留着蠟燭以觀察會出現什麼怪事。
過了很久沒有什麼動靜,也就睡着了。
忽然有人把手伸進了他的被窩,反複地摸索。
戚生醒來一看,原來是一個年長的老侍婢,她耳朵蜷曲、頭發蓬亂,面目臃腫得很厲害。
戚生知道她是個鬼,便抓住胳膊推她,笑道:&ldquo尊容不敢領教!&rdquo老婢很慚愧,縮回手邁着小步走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女郎從西北角出來,神情美妙,突然闖到燈下,怒罵道:&ldquo哪裡來的狂生,居然敢在這裡高枕而卧!&rdquo戚生坐起來笑答:&ldquo小生是這裡的房主,等候着向你讨房租呢。
&rdquo于是起來,光着身子去抓她。
女郎急忙逃避。
戚生先跑到西北角,擋住了她的退路。
女郎沒辦法,便索性坐到他的床上。
戚生靠近她細看,在燭光的映照下竟美如天仙便漸漸把她擁抱到自己懷裡。
女郎笑問:&ldquo狂生不怕鬼嗎?會把你禍害死的!&rdquo戚生強解她的衣裙,她也不太抗拒。
随後她自己說:&ldquo我姓章,小名阿端。
因為錯嫁了一個剛愎不仁、放蕩邪僻的男人,橫遭折磨侮辱,使我憤恨郁悶而早亡,埋在這裡二十多年了。
這宅子下面全是些墳墓。
&rdquo戚生問:&ldquo那老婢是什麼人?&rdquo女郎答:&ldquo也是一個先死的鬼,專門伺候我。
上面有生人居住,鬼在下面就不安甯,剛才是我派她來驅趕您的。
&rdquo戚生又問:&ldquo她為什麼要摸索我?&rdquo女郎笑答:&ldquo這老婢三十年從未經曆過男女間的事,這是值得憐憫的但是她也太不自量了。
總而言之:心虛膽小的人,鬼越是欺侮折磨他剛強正直的人,鬼就不敢侵犯了。
&rdquo聽到鄰家的鐘聲響過,女郎穿衣下床,說:&ldquo如不被猜疑的話,夜裡我定當再來。
&rdquo 到了晚上,女郎果然來到,兩人情意殷切,更加喜悅。
戚生說:&ldquo我的妻子不幸亡故,悼念之情一直不能忘懷。
您能不能為我招她來?&rdquo女郎聽說後很悲傷,說:&ldquo我死了二十年,有誰向我表示過懷念的!您真是多情,我一定竭盡全力。
不過聽說她已有了投生的地方了,不知道還在不在陰間。
&rdquo過了一夜,女郎告訴戚生說:&ldquo您的娘子将要投生到富貴人家。
因為她前生丢失了耳環,拷問鞭打侍女,侍女自缢身亡,這個案子還未完結,為此仍留在陰間。
現在還寄居在藥王廊下,有人監守着。
我已派侍女前往行賄,或許能來。
&rdquo戚生問:&ldquo您為什麼能夠這樣閑散?&rdquo女郎答:&ldquo凡是屈死鬼不自己去投見的,閻羅王還來不及知道。
&rdquo二鼓将盡的時候,老婢果然領着戚生的妻子來到。
戚生抓住妻子的手大為悲傷。
妻子含着眼淚說不出話來。
女郎告别,說:&ldquo你們兩人可以叙談别後之情,過一夜咱再見面。
&rdquo戚生問妻子侍女缢死的情況。
妻子說:&ldquo不要緊,已經完結了。
&rdquo兩人上床擁抱,恩愛歡樂如同生前。
從此歡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