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果導周至。周虬髯鐵面,服褲褶。飲數行,向吏曰:“适胡二弟緻尊意,事已盡悉。但此輩實繁有徒,不可善谕,難免用武。請即假館君家,微勞所不敢辭。”吏轉念去一狐,得一狐,是以暴易暴也,遊移不敢即應。周已知之,曰:“無畏。我非他比,且與君有喜緣,請勿疑。”吏諾之。周又囑:“明日偕家人阖戶坐室中,幸勿嘩。”吏歸,悉遵所教。俄聞庭中攻擊刺鬥之聲,逾時始定。啟關出視,血點點盈階上;墀中有小狐首數枚,大如碗盞焉;又視所除舍,則周危坐其中,拱手笑曰:“蒙重托,妖類已蕩滅矣。”自是館于其家,相見如主客焉。
第二天,胡叟果然領着周三來到約定的地點。周三的臉像鐵一樣,上面長滿卷曲的胡須,穿一身騎馬服裝。酒過數巡,周三對張吏說:“剛才胡二弟把您的意思告訴了我,事情已經知道得很詳細了。隻是此輩确實有很多同夥,不可好言相告,難免動用武力。請允許我就借居在您家,有什麼吩咐也在所不辭。”張吏轉念一想,去掉一狐,再來一孤,是用兇暴換兇暴,因而遲疑不決,沒敢立即答應。周三已知道了他的心思,說:“不用害怕,我和那些狐不一樣,而且和您還有同住一起的緣分,請勿懷疑。”張吏答應了他。周三又囑咐他明日和全家人一起關上門坐在屋子裡,不要喧嘩。
張吏回到家中,全都遵照周三的吩咐安排好了。不久便聽到院子裡有攻擊刺鬥的聲響,過了一個時辰才靜下來。開門出來一看,鮮血點點灑滿台階,台階上有好幾個小狐狸頭,像碗、杯大小。又去看為周三清掃準備的房間,見他端坐在裡面,拱手笑着說:“蒙您重托,妖類已全部消滅了。”周三從此住在張家,相見如賓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