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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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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常,越人。

    總角時,晝卧榻上。

    忽陰晦,巨霆暴作,一物大于貓,來伏身下,展轉不離。

    移時晴霁,物即徑出。

    視之非貓,始怖,隔房呼兄。

    兄聞,喜曰:“弟必大貴,此狐來避雷霆劫也。

    ”後果少年登進士,以縣令入為侍禦。

     生一子名元豐,絕癡,十六歲不能知牝牡,因而鄉黨無于為婚。

    王憂之。

    适有婦人率少女登門,自請為婦。

    視其女,嫣然展笑,真仙品也。

    喜問姓名。

    自言:“虞氏。

    女小翠,年二八矣。

    ”與議聘金。

    曰:“是從我糠覈不得飽,一旦置身廣廈,役婢仆,厭膏梁,彼意适,我願慰矣,豈賣菜也而索直乎!”夫人大悅,優厚之。

    婦即命女拜王及夫人,囑曰:“此爾翁姑,奉侍宜謹。

    我大忙,且去,三數日當複來。

    ”王命仆馬送之,婦言:“裡巷不遠,無煩多事。

    ”遂出門去。

     小翠殊不悲戀,便即奁中翻取花樣。

    夫人亦愛樂之。

    數日婦不至,以居裡問女,女亦憨然不能言其道路。

    遂治别院,使夫婦成禮。

    諸戚聞拾得貧家兒作新婦,共笑姗之;見女皆驚,群議始息。

    女又甚慧,能窺翁姑喜怒。

    王公夫婦,寵惜過于常情,然惕惕焉惟恐其憎子癡,而女殊歡笑不為嫌。

    第善谑,刺布作圓,蹋蹴為笑。

    着小皮靴,蹴去數十步,給公子奔拾之,公子及婢恒流汗相屬。

    一日王偶過,圓然來直中面目。

    女與婢俱斂迹去,公子猶踴躍奔逐之。

    王怒,投之以石,始伏而啼。

    王以告夫人,夫人往責女,女俯首微笑,以手劥病<韌耍┨绻剩災弁抗幼骰嫒绻怼7蛉*見之怒甚,呼女诟罵。

    女倚幾弄帶,不懼亦不言。

    夫人無奈之,因杖其子。

    元豐大号,女始色變,屈膝乞宥。

    夫人怒頓解,釋杖去。

    女笑拉公子入室,代撲衣上塵,拭眼淚,摩挲杖痕,餌以棗栗。

    公子乃收涕以忻。

    女阖庭戶,複裝公子作霸王,作沙漠人;己乃豔服,束細腰,婆娑作帳下舞;或髻插雉尾,撥琵琶,丁丁縷縷然,喧笑一室,日以為常。

    王公以子癡,不忍過責婦,即微聞焉,亦若置之。

     同巷有王給谏者,相隔十餘戶,然素不相能;時值三年大計吏,忌公握河南道篆,思中傷之。

    公知其謀,憂慮無所為計。

    一夕早寝,女冠帶飾冢宰狀,剪素絲作濃髭,又以青衣飾兩婢為虞候,竊跨廄馬而出,戲雲:“将谒王先生。

    ”馳至給谏之門,即又鞭撾從人,大言曰:“我谒侍禦王,甯谒給谏王耶!”回辔而歸。

    比至家門,門者誤以為真,奔白王公。

    公急起承迎,方知為子婦之戲。

    怒甚,謂夫人曰:“人方蹈我之瑕,反以閨閣之醜登門而告之,餘禍不遠矣!”夫人怒,奔女室,诟讓之。

    女惟憨笑,并不一置詞。

    撻之不忍,出之則無家,夫妻懊怨,終夜不寝。

    時冢宰某公赫甚,其儀采服從,與女僞裝無少殊别,王給谏亦誤為真。

    屢偵公門,中夜而客未出,疑冢宰與公有陰謀。

    次日早期,見而問曰:“夜相公至君家耶?”公疑其相譏,慚言唯唯,不甚響答。

    給谏愈疑,謀遂寝,由此益交歡公。

    公探知其情竊喜,而陰囑夫人勸女改行,女笑應之。

     逾歲,首相免,适有以私函緻公者誤投給谏。

    給谏大喜,先托善公者往假萬金,公拒之。

    給谏自詣公所。

    公覓巾袍并不可得;給谏伺候久,怒公慢,憤将行。

    忽見公子衮衣旒冕,有女子自門内推之以出,大駭;已而笑撫之,脫其服冕而去。

    公急出,則客去遠。

    聞其故,驚顔如土,大哭曰:“此禍水也!指日赤吾族矣!”與夫人操杖往。

    女已知之,阖扉任其诟厲。

    公怒,斧其門,女在内含笑而告之曰:“翁無煩怒。

    有新婦在,刀鋸斧钺婦自受之,必不令贻害雙親。

    翁若此,是欲殺婦以滅口耶?”公乃止。

    給谏歸,果抗疏揭王不軌,衮冕作據。

    上驚驗之,其旒冕乃梁黠心所制,袍則敗布黃袱也。

    上怒其誣。

    又召元豐至,見其憨狀可掬,笑曰:“此可以作天子耶?”乃下之法司。

    給谏又訟公家有妖人,法司嚴诘臧獲,并言無他,惟颠婦癡兒日事戲笑,鄰裡亦無異詞。

    案乃定,以給谏充雲南軍。

     王由是奇女。

    又以母久不至,意其非人,使夫人探诘之,女但笑不言。

    再複窮問,則掩口曰:“兒玉皇女,母不知耶?”無何,公擢京卿。

    五十餘每患無孫。

    女居三年,夜夜與公子異寝,似未嘗有所私。

    夫人異榻去,囑公子與婦同寝。

    過數日,公子告母曰:“借榻去,悍不還!小翠夜夜以足股加腹上,喘氣不得;又慣掐人股裡。

    ”婢妪無不粲然。

    夫人呵拍令去。

    一日女浴于室,公子見之,欲與偕;女笑止之,谕使姑待。

    既去,乃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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