迨合卺之夕:夫婦俱寝,鬼忽至,就床上撾新婦,大罵:“何得占我床寝!”新婦起,方與擋拒。聶惕然赤蹲,并無敢左右袒。無何,雞鳴,鬼乃去。新婦疑聶妻故并未死,謂其賺己,投缳欲自缢。聶為之緬述,新婦始知為鬼。日夕複來,新婦懼避之。鬼亦不與聶寝,但以指掐膚肉;已乃對燭目怒相視,默默不語。如是數夕,聶患之。近村有良于術者,削桃為杙,釘墓四隅,其怪始絕。
一天晚上,他正在屋裡悶坐着,妻子忽然推門進來了。他吃驚地問:“你怎麼來了?”妻子笑着說:“我已成了鬼,被你深切的哀悼感動,哀求陰問主管允許,來跟你暫時相會。”聶歡喜非常,拉着妻子上床睡覺,覺得與她生前并無兩樣。從此日夜往來,轉眼一年多,聶也不提再娶妻子。族中弟兄怕他斷了後,私下勸他再娶。聶聽從了,聘了一個良家女子。但他怕鬼妻不高興,保着密。不久,到了迎親的日子,鬼妻知道了這事,責備他說:“我因為郎君講夫妻情義,才冒着在陰間受責罰的風險來與你相會;誰知你不堅守諾言,情義深厚原來就是這樣的嗎?”聶說這是族人的意思。鬼妻總是不高興,沒跟他親熱就走了。聶覺得他可憐,可是實現了再娶的打算,也覺寬慰。
新婚之夜,夫婦都睡下後,鬼妻突然來了,從床上用巴掌扇新媳婦并大罵:“你怎麼敢占我的床!”新媳婦起身和她撕打。聶吓得光着身子蹲在床上,一個也不敢保護。一會兒,雞叫天亮,鬼才去了。
新媳婦懷疑聶的妻子并沒有死,責備丈夫騙了自己,想上吊自盡。聶對她講了緣由,新媳婦才信是鬼。天黑鬼就來,新媳婦吓得躲開;鬼也不再與聶同床,隻用指甲掐他的肉,再就是對着蠟燭氣呼呼地用眼瞪他,也不說什麼。聶愁得不行。鄰村有人會驅鬼術,削桃木橛子楔在她墳的四角上,才不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