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陰曹,三十五年巡視一次陽間,兩世間的不平之事,等他老來解決。
”接着起身拉着方生一起走了。
隔了兩夜,于、方二人又回來。
方生對陶生說:“你不祝賀一下于兄嗎?桓候前天晚上來,扯碎了地榜,榜上的名字,隻留下三分之一。
桓候逐個看了一遍餘下的考卷,見到于兄的考卷很贊賞,推薦于兄任交南巡海使,很快就來車馬接于兄上任。
”陶生聽了十分高興,馬上擺了酒席慶賀。
酒過數巡,于問陶生:“你家裡有多餘的房子嗎?”陶生問:“你要做什麼?”于說;“子晉孤單一人,沒有家,他又不忍心老麻煩你,所以我要借你的房子與他相依為命。
”陶生非常同意,說:“這太好了。
就是沒有房子,咱們同床共寝又有何妨!但是家裡還有父親,必須先向他說一聲。
”于說:“早知道你父親仁慈寬厚,十分可信,你馬上就要應考了,子晉如不等在這裡,就先回去怎麼樣?”陶生留他們一起住在旅店裡。
等自己考完了試,大家一塊回家。
第二天,太陽剛落山,就有大隊車馬來到門口,說是迎接于去惡去上任的。
于起來向陶、方二人握手話别。
對他二人說:“我們要分别了,我有一句話要說,又擔心這話會給你潑冷水。
”問:“有什麼話?”于說:“陶兄命運不好,生不逢時,這一科考中的可能性隻有十分之一;下一科,桓侯巡視人間,公道可能分明些,但成功的可能性也隻有十分之三;再一科考試,可望成功。
”陶生聽後,覺得這科沒有什麼希望,就想幹脆不考了。
于去惡說:“這不行,這是天數,就是明知考不上,也要經曆一下這命中注定的艱苦。
”接着他又對方生說:“不要再久留于此,今天是個好日子,我馬上用車送你回去,我自己騎馬去上任。
”方生欣然同意,拜别而去。
陶生心中迷亂,不知怎麼是好,隻是哭着送他二人走。
遙望車、馬分道而去,陶生心裡十分空虛。
稍鎮靜了一下,才後悔子晉北去他家,沒有向他交待一句話,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陶生三場考下來,考得不夠滿意,一路奔波回了家。
進門就問方子晉是不是來了,可是家裡的人沒有一個知道方子晉的。
他便向他父親詳細說了在外面碰到的情況。
父親高興地說:“若是這樣的話,那客人早就來了。
”原來在陶生未回家前,陶公白天睡覺,夢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前,一個美少年從車子裡出來,到堂上來拜見。
陶公問他從哪裡來,少年回答說;“大哥允許借我一間屋住,因為大哥沒考完試,所以我先來了。
”說罷,要求進内房拜見母親。
陶公正推辭時,家中老傭人來報告說;“夫人生了個小公子。
”陶公恍然醒來,覺得十分奇怪。
今天陶生所說,正好與夢相符。
才知到小兒就是方子晉來投胎托生的。
陶氏父子非常喜歡這孩子,給起了個名字叫小晉。
小晉剛生下來,半夜裡好哭,母親非常苦惱。
陶生說:“他若是子晉,我見了他,他就不哭了。
”可是當時有舊風俗,剛生下來的孩子不能見生人!所以沒有讓他們相見。
後來,因孩子哭得實在不能叫大人忍受了,才叫陶生進屋看他。
陶生對孩子說:“子晉不要哭,我回來了。
”小孩正哭着,聽到陶生說話,馬上就止住了哭聲,直瞪着眼看陶生,像在辨認他一樣。
陶生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頂,就出去了。
自從陶生去看了小孩兒以後。
孩子再也不哭了。
過了半月,陶生就不大敢見他了;因為一見他,小孩就非要陶生抱着不行;不抱,就哭個沒完。
陶生也越來越喜歡他。
小晉長到四歲,就離開母親跟陶生一塊睡。
陶生出去有事,他就裝作睡着了,一直等陶生回來。
每天陶生都在床頭上教他讀《毛詩》,誦詩的聲音呢呢喃喃,一晚上背會四十行。
拿原來方子晉的詩教給他,他非常樂意讀,一讀就能記住。
再試其它詩文,他就記不住了。
八九歲時,長得眉眼明亮,很像方子晉的模樣。
後來,陶生兩次參加考試,都沒有考中。
丁酉年,考場作弊事件被揭發,考試官大多數誅殺或貶職,考試作弊的事得到肅清,原來是張桓侯下界巡視的結果。
陶生下一科中了副榜,接着成為貢生。
陶生此時對前程已灰心,便隐居鄉間,一心一意教小弟弟讀書。
經常對人說:“我有現在這樣的快樂,當官也不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