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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于去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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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陰曹,三十五年巡視一次陽間,兩世間的不平之事,等他老來解決。

    ”接着起身拉着方生一起走了。

     隔了兩夜,于、方二人又回來。

    方生對陶生說:“你不祝賀一下于兄嗎?桓候前天晚上來,扯碎了地榜,榜上的名字,隻留下三分之一。

    桓候逐個看了一遍餘下的考卷,見到于兄的考卷很贊賞,推薦于兄任交南巡海使,很快就來車馬接于兄上任。

    ”陶生聽了十分高興,馬上擺了酒席慶賀。

    酒過數巡,于問陶生:“你家裡有多餘的房子嗎?”陶生問:“你要做什麼?”于說;“子晉孤單一人,沒有家,他又不忍心老麻煩你,所以我要借你的房子與他相依為命。

    ”陶生非常同意,說:“這太好了。

    就是沒有房子,咱們同床共寝又有何妨!但是家裡還有父親,必須先向他說一聲。

    ”于說:“早知道你父親仁慈寬厚,十分可信,你馬上就要應考了,子晉如不等在這裡,就先回去怎麼樣?”陶生留他們一起住在旅店裡。

    等自己考完了試,大家一塊回家。

     第二天,太陽剛落山,就有大隊車馬來到門口,說是迎接于去惡去上任的。

    于起來向陶、方二人握手話别。

    對他二人說:“我們要分别了,我有一句話要說,又擔心這話會給你潑冷水。

    ”問:“有什麼話?”于說:“陶兄命運不好,生不逢時,這一科考中的可能性隻有十分之一;下一科,桓侯巡視人間,公道可能分明些,但成功的可能性也隻有十分之三;再一科考試,可望成功。

    ”陶生聽後,覺得這科沒有什麼希望,就想幹脆不考了。

    于去惡說:“這不行,這是天數,就是明知考不上,也要經曆一下這命中注定的艱苦。

    ”接着他又對方生說:“不要再久留于此,今天是個好日子,我馬上用車送你回去,我自己騎馬去上任。

    ”方生欣然同意,拜别而去。

    陶生心中迷亂,不知怎麼是好,隻是哭着送他二人走。

    遙望車、馬分道而去,陶生心裡十分空虛。

    稍鎮靜了一下,才後悔子晉北去他家,沒有向他交待一句話,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陶生三場考下來,考得不夠滿意,一路奔波回了家。

    進門就問方子晉是不是來了,可是家裡的人沒有一個知道方子晉的。

    他便向他父親詳細說了在外面碰到的情況。

    父親高興地說:“若是這樣的話,那客人早就來了。

    ”原來在陶生未回家前,陶公白天睡覺,夢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前,一個美少年從車子裡出來,到堂上來拜見。

    陶公問他從哪裡來,少年回答說;“大哥允許借我一間屋住,因為大哥沒考完試,所以我先來了。

    ”說罷,要求進内房拜見母親。

    陶公正推辭時,家中老傭人來報告說;“夫人生了個小公子。

    ”陶公恍然醒來,覺得十分奇怪。

    今天陶生所說,正好與夢相符。

    才知到小兒就是方子晉來投胎托生的。

    陶氏父子非常喜歡這孩子,給起了個名字叫小晉。

     小晉剛生下來,半夜裡好哭,母親非常苦惱。

    陶生說:“他若是子晉,我見了他,他就不哭了。

    ”可是當時有舊風俗,剛生下來的孩子不能見生人!所以沒有讓他們相見。

    後來,因孩子哭得實在不能叫大人忍受了,才叫陶生進屋看他。

    陶生對孩子說:“子晉不要哭,我回來了。

    ”小孩正哭着,聽到陶生說話,馬上就止住了哭聲,直瞪着眼看陶生,像在辨認他一樣。

    陶生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頭頂,就出去了。

     自從陶生去看了小孩兒以後。

    孩子再也不哭了。

    過了半月,陶生就不大敢見他了;因為一見他,小孩就非要陶生抱着不行;不抱,就哭個沒完。

    陶生也越來越喜歡他。

    小晉長到四歲,就離開母親跟陶生一塊睡。

    陶生出去有事,他就裝作睡着了,一直等陶生回來。

    每天陶生都在床頭上教他讀《毛詩》,誦詩的聲音呢呢喃喃,一晚上背會四十行。

    拿原來方子晉的詩教給他,他非常樂意讀,一讀就能記住。

    再試其它詩文,他就記不住了。

    八九歲時,長得眉眼明亮,很像方子晉的模樣。

     後來,陶生兩次參加考試,都沒有考中。

    丁酉年,考場作弊事件被揭發,考試官大多數誅殺或貶職,考試作弊的事得到肅清,原來是張桓侯下界巡視的結果。

    陶生下一科中了副榜,接着成為貢生。

    陶生此時對前程已灰心,便隐居鄉間,一心一意教小弟弟讀書。

    經常對人說:“我有現在這樣的快樂,當官也不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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