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為考試官,文理不通的就不錄用了。
因為陰曹中也有各種各樣的神,就像人間有太守、縣令一樣。
得志的人,便不再讀古籍經史,他們隻是以古籍當敲門磚以求取功名罷了。
一旦敲開門,當上官,就全丢了;如果再掌管文書十幾年就能當上文學士了,胸中哪還能留下幾個字!人間之所以無才的人能當上官,而有才的人卻當不上官,就是因為少者這一考試啊。
”陶生聽了,認為于說得很對。
從此,越發對于敬重了。
一天,于去惡從外面回來,面帶愁容,歎了口氣說:“我活着的時候就貧賤,自已本以為死後可以免于貧賤了,不料倒黴先生又跟我到了陰間。
”陶生問他是怎麼回事,于去惡說:“文昌星奉命去都羅國封王,考官的考試他暫不參加了。
幾十年的遊神、耗鬼,都夾雜在考試官裡,我們還有什麼希望?”陶生問:“那些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于說:“就是說出來,你也不認識。
隻說一二人,你可能知道。
譬如說樂正官師曠、司庫官和峤就是那樣的人。
我自己想:一不能聽命運擺布,二不能依仗文才進取,别又沒有出入,還不如就此罷了。
”說罷怏怏不樂,便整理行裝要走。
陶生一再挽留并誠懇地安慰他,于才又住了下來。
到了七月十五日的晚上,于去惡忽然對陶生說:“我要去考試了,請你黎明時,到東郊去燒上柱香,連叫我三聲去惡,我就來相見。
”說完就出門走了。
陶生準備了酒、菜,等他回來。
東方天亮時,陶生就去東郊燒了香,叫了三聲去惡。
不一會兒果然于去惡回來了,還領了一個少年來。
陶問少年是誰,于去惡說:“這位是方子晉,我的好朋友,剛才在考場碰到,聽見你的大名,很想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于是他們三人一起到了住處,掌上燈,見了禮。
這個少年風流潇灑,态度非常謙遜。
陶生對他十分尊敬,便問:“子晉的大作,一定非常滿意吧?”于說:“說來可笑,場上出了七道題,子晉已作了一半了,一下看到主考官的姓名,包皮起東西就退出考場,真是個奇人!”陶生一面在爐子燒酒,一面問:“考場出的什麼題?于兄定能考個一二名吧?”于去惡說:“以四書命題的八股文一篇,以五經命題的八股文一篇,這個什麼人也能寫;策問文體中有這樣幾句:‘自古以來,邪氣固然很多。
到了今天,奸邪之情,醜惡之态,卻越來越多得不計其數;不用說十八層地獄不能都用上,就是都用上也容不下這些罪人,到底有什麼辦法呢?有的說再增加一二層地獄,然而這樣太違背了上帝的好生之心。
到底是增加地獄還是不增加?或是還有别的辦法能堵住犯罪根源,你們可以提出建議,不要隐諱。
’小弟對上述策問,答得雖不夠好,但卻是非常痛快。
還有拟表:‘拟天魔殄滅,賜群臣龍馬天衣有差’再就還有‘瑤台應制詩’、‘西池桃花賦’這三種。
我自認為考場上無人能與我相比。
”說罷鼓掌。
方生笑着說:“這時的快樂心情,隻是你自己感覺如此罷了;過幾個時辰後不痛哭,才算真正男子漢。
”
天明後,方生要告辭回去。
陶生留他住下,方生不同意,陶生就要求他晚上回來。
以後,方生一連三天竟沒有來。
陶生托于去惡去找方生。
于生說:“不必去找,子晉很誠實,一定是有什麼事,不然他絕對不會故意不來。
”
太陽快落時,方生來了,拿出一卷稿子給陶生,對他說:“三天沒有來,我失約了。
我抄了舊詩百餘首,請你欣賞。
”陶生接到手裡,非常高興,馬上捧讀,讀一句贊一聲,約讀了一二首,就珍藏在自己的書箱裡。
當晚,他們談話談到深夜,方生便留下與陶生一起睡下。
自此以後,方生沒有一晚上不來,而陶生也是一晚上不見方生,便睡不着覺,他倆親熱異常。
一天晚上,方生忽然怆惶進屋,對陶生說:“陰曹的地榜已接曉,于兄落第了!”于去惡正睡間,聽到這話,立刻起來,十分痛苦,滿臉是淚。
陶、方二人極力勸他,安慰他,于生才止住了淚水。
然而三人都心裡難過,相對無語。
待了一會,方生才說:“聽說張桓候要來巡視,我想這可能是不得志的人造謠;若是真的話,這次考試可能有反複。
”于去惡聽說,臉上出現喜色。
陶生問他為什麼又高興,于說:“桓侯張翼德,三十年巡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