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棺材一看,見裡面的袍服像蟬蛇褪下的皮。
揭開衣服,有一條一尺多長的蠹魚,僵卧在裡面。
俞慎正在驚訝,素秋急匆匆地進來了,慘痛地說:“你們兄弟之間有什麼隔閡?我們所以這樣做,并不是避諱兄長;隻是怕傳播聲揚出去,我也不能在這裡久住了!”俞慎說:“禮法因人情而判定,隻要感情真摯,不是同類又有什麼區别呢?妹妹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嗎?就是你嫂嫂我也不會洩漏一句的,請你不要憂慮。
”于是很快選定了下葬的日期,把俞恂九厚葬了。
當初,俞慎想把素秋嫁給官宦世家,俞恂九不同意。
俞恂九死後,俞慎又同素秋商量這事,素秋不肯。
俞慎說:“妹妹已經二十歲了,再不嫁人,人家會說我什麼呢?”素秋回答說:“如果是這樣,我就聽兄長的。
但是我自覺得沒福分,不願嫁給富貴人家。
要嫁,就嫁給一個窮書生吧。
”俞慎說:“可以。
”不幾天,媒人一個接一個的來,但素秋都不中意。
先前,俞慎的妻弟韓荃來吊喪,見到過素秋,心裡非常喜愛她,想買她作妾,同他姐姐商量。
姐姐急忙告誡他不要再說了,怕俞慎知道生氣。
韓荃回家後,始終不死心,又托媒人傳信給俞慎,許諾為姐夫買通關節,保證他鄉試得中。
俞慎聽了後,勃然大怒,将捎信的臭罵了一頓,打出門去。
從此與韓荃斷絕了交往。
後來又有個已故尚書的孫子某甲,将要娶親時,沒過門的媳婦忽然死了,也派媒人來俞慎家提親。
某甲家宅第高大,家财萬貫,俞慎平素就知道,但想親眼見一見某甲本人,就同媒人約定日期,讓某甲親自來見。
到了那天,俞慎讓素秋隔着簾子,在裡邊自己相看。
某甲來了,身穿皮袍騎着駿馬,帶領一大幫随從,向街坊四鄰炫耀自己的富有。
再看他人長得秀雅漂亮,像個姑娘,俞慎非常喜歡。
看見的人也都紛紛稱贊,但素秋卻很不樂意。
俞慎沒聽索秋的,竟許了這門親事,給素秋準備了豐厚的嫁妝,花錢毫不計較。
素秋再三制止,說是隻帶一個大丫頭侍候就行了,俞慎也不聽,終究還是陪送得很豐厚。
素秋出嫁以後,夫妻感情很好,但是兄嫂常挂念她,每月總要回來一趟。
來時,妝盒中的首飾,總要拿回幾件,交給嫂子收存。
嫂嫂不知她的意思,姑且依從她。
某甲從小父親就沒了,守寡的母親對他過分溺愛。
他經常和壞人接觸,漸漸被引誘去嫖妓、賭博,家傳書畫、珍貴的古玩,都讓他賣掉還債了。
韓荃與他相識,便請他喝酒,暗中試探他,說願用兩個小妾加上五百兩銀子交換素秋。
某甲開始不同意,韓荃再三請求,某甲的心有些動了,但又怕俞慎知道不答應。
韓荃說:“我與他是至親,況且素秋又不是他家中的人,如果事情辦成了,他也拿我沒辦法。
萬一有什麼事,由我出面承擔。
有我父親在,一個俞慎有什麼可怕的!”接着讓兩個侍妾打扮得漂漂亮亮出來勸酒,并且說:“如按我說的辦,這兩個女子就是你家的人了。
”某甲被韓荃迷惑住了,約定好交換日期,就回去了。
到了那天,某甲怕韓荃欺詐他,半夜就在路上等着,看到果然有輛車子前來。
掀開簾子,見裡面的人果然不假,就領她們回家,暫且安置在書房裡。
韓荃的仆人又拿出五百兩銀子,當面交清。
某甲便跑入内室,騙素秋說,俞慎得了急病,叫她趕快回家。
素秋來不及梳妝,急匆匆地出來,上車就走了。
夜裡看不清方向,車子迷了路,走了很遠,也沒有到韓荃家。
忽然看見兩支巨大的蠟燭迎面而來,大家暗暗高興,以為可以問路了。
不一會,走到跟前,原來是一條巨蟒,瞪着兩隻像燈一樣的大眼睛。
衆人害怕極了,人和馬都逃竄了,把車子丢在路旁。
天明了才會齊回去一看,隻剩下一輛空車子了。
他們認為素秋一定是被大蟒吃了,回去告訴主人,韓荃隻有垂頭喪氣而已。
幾天後,俞慎派人來看望妹妹,才知道素秋被壞人騙走了。
當時也沒有懷疑是素秋的女婿搞鬼。
直到陪嫁的丫頭回來,細說了事情的經過,俞慎才覺出其中有變故,不禁氣憤至極,跑遍了縣府到處告狀。
某甲很害怕,向韓荃求救。
韓荃因為人财兩空,正在懊喪,拒絕了他的要求,不肯幫忙。
某甲傻了眼,沒有一點辦法。
府、縣拘票來到。
他隻好賄賂衙役,才暫時沒被帶走。
過了一個多月,金銀珠寶連同服飾全被他典賣一空。
俞慎在省衙追究得很急,縣官也接到上司嚴加追查的命令。
某甲知道再也不能躲藏了,才出來到公堂說出全部實情。
省衙又下傳票,拘捕韓荃對質。
韓荃害怕,把事情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