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告父母,共以為異。
祿适符夢兆,故邀入内舍,使夫人女婢共觇之也。
公子聞對而喜,乃曰:“拍名乃小女所拟,屢思而無其偶,今得屬對,亦有天緣。
仆欲以息女奉箕帚;寒舍不乏第宅,更無煩親迎耳。
”祿惶然遜謝,且以母病不能入贅為辭。
公子姑令歸謀,遂遣園人負濕衣,送之以馬。
既歸告母,母驚為不詳。
于是始知魏氏險;然因兇得吉,辦置不仇,但戒子遠絕而已。
逾數日公子又使人緻意母,母終不敢應。
大娘應之,即倩雙媒納采焉。
未幾祿贅入公子家。
年餘遊泮,才名籍甚。
妻弟長成,敬少弛;祿怒,攜婦而歸,母已杖而能行。
頻歲賴大娘經紀,第宅完好。
新婦既歸,仆從如雲,宛然大家矣。
魏既見絕,嫉妒益深,恨無瑕之可蹈,乃引旗下逃人誣祿寄資。
國初立法最嚴,祿依令徙口外。
範公子上下賄托,僅以蕙娘免行;田産盡沒入官。
幸大娘執析産書,銳身告理,新增良沃若幹頃,悉挂福名,母女始得安居。
祿自分不返,遂寫離書付嶽家,伶仃自去。
行數日至都北,飯于旅肆。
有丐子怔營戶外,貌絕類兄;親往訊诘,果兄。
祿因自述,兄弟悲慘。
祿解複衣,分數金,囑令歸。
福泣受而别。
祿至關外,寄将軍帳下為奴。
因祿文弱,俾主文籍,與諸仆同栖止。
仆輩研問家世,祿悉告之。
内一人驚曰:“是吾兒也!”蓋仇仲初為寇家牧馬,後寇投誠,賣仲旗下,時從主屯關外。
向祿緬述,始知真為父子,抱頭大哭,一室俱為酸辛。
已而憤曰:“何物逃東,遂詐吾兒!”因泣告将軍。
将軍即令祿攝書記;函緻親王,付仲詣都。
仲伺車駕出,先投冤狀。
親王為之婉轉,遂得昭雪,命地方官贖業歸仇。
仲返,父子各喜。
祿細問家口,為贖身計。
乃知仲入旗下,兩易配而無所出,時方鳏居。
祿遂治任歸。
初,福别弟歸,匍匐投大娘。
大娘奉母坐堂上,操杖問之:“汝願受撲責,便可姑留;不然,汝田産既盡,亦無汝啖飯之所,請仍去。
”福涕泣伏地,願受笞。
大娘投杖曰:“賣婦之人,亦不足懲。
但宿案未消,再犯首官可耳。
”即使人往告姜,姜女罵曰:“我是仇家何人,而相告耶!”大娘頻述告福而揶揄之,福慚愧不敢出氣。
居半年,大娘雖給奉周備,而役同厮養。
福操作無怨詞,托以金錢辄不苟。
大娘察其無他,乃白母,求姜女複歸,母意其不可複挽,大娘曰:“不然。
渠如肯事二主,楚毒豈肯自罹?要不能不有此忿耳。
”率弟躬往負荊。
嶽父母诮讓良切。
大娘叱使長跪,然後請見姜女。
請之再四,堅避不出;大娘搜捉以出。
女乃指福唾罵,福慚汗無地自容。
姜母始曳令起。
大娘請問歸期,女曰:“向受姊惠綦多,今承尊命,豈複敢有異言?但恐不能保其不再賣也!且恩義已絕,更何顔與黑心無賴子共生活哉?請别營一室,妾往奉事老母,較勝披削足矣。
”大娘代白其悔,為翌日之約而别。
次日,以乘輿取歸,母逆于門而跪拜之。
女伏地大哭。
大娘勸止,置酒為歡,命福坐案側,乃執爵而言曰:“我苦争者非自利也。
今弟悔過,貞婦複還,請以簿籍交納;我以一身來,仍以一身去耳。
”夫婦皆興席改容。
羅拜哀泣,大娘乃止。
居無何,昭雪命下,不數日,田宅悉還故主。
魏大駭,不知其故,自恨無術可以複施。
适西鄰有回祿之變,魏托救焚而往,暗以編菅爇祿第,風又暴作,延燒幾盡;止餘福居兩三屋,舉家依聚其中。
未幾祿至,相見悲喜。
初,範公子得離書,持商蕙娘。
蕙娘痛哭,碎而投諸地。
父從其志,不複強。
祿歸聞其未嫁,喜如嶽所。
公子知其災,欲留之;祿不可,遂辭而退。
大娘幸有藏金,出葺敗堵。
福負锸營築,掘見窖镪,夜與弟共發之,石池盈丈,滿中皆不動尊也。
由是鸠工大作,樓舍群起,壯麗拟于世胄。
祿感将軍義,備千金往贖父。
福請行,因遣健仆輔之以去。
祿乃迎蕙娘歸。
未幾父兄同歸,一門歡騰。
大娘自居母家,禁子省視,恐人議其私也。
父既歸,堅辭欲去。
兄弟不忍。
父乃析産而三之:子得二,女得一也。
大娘固辭。
兄弟皆泣曰:“吾等非姊,烏有今日!”大娘乃安之,遣人招子移家共居焉。
或問大娘:“異母兄弟,何遂關切如此?”大娘曰:“知有母而不知有父者,惟禽獸如此耳,豈以人而效之?”福祿聞之皆流涕,使工人治其第,皆與己等。
魏自計十餘年,禍之而益福之,深自愧悔。
又仰其富,思交歡之,因以賀仲階進,備物而往。
福欲卻之;仲不忍拂,受雞酒焉。
雞以布縷縛足,逸入竈;竈火燃布,往栖積薪,僮婢不察。
俄而薪焚災舍,一家惶駭。
幸手指衆多,一時撲滅,而廚中已百物俱空矣。
兄弟皆謂其物不祥。
後值父壽,魏複饋牽羊。
卻之不得,系羊庭樹。
夜有僮被仆毆,忿趨樹下,解羊索自經死。
兄弟歎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