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什麼法術?如能傳授,我願給你當弟子!”恒娘笑着說:“唉!是你自己疏遠了他,怎能怨男人呢?整天從早到晚絮絮叨叨,這不是為叢驅雀、為淵驅魚嗎?隻能是愈加疏離了二人的關系。
回去後,你應該放縱他,别再幹涉他的行動,如果他和你套近乎,也不要理他。
一個月後,我再替你想辦法。
”
朱氏聽從了恒娘的建議,回家後,越發打扮寶帶,讓她和丈夫一塊睡,一塊吃。
洪大業偶而應付應付朱氏,朱氏總是嚴加拒絕。
于是,一家人都誇朱氏賢惠。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朱氏去見恒娘。
恒娘喜悅地說:“好了!你回去後,别再打扮,不穿華麗衣服,不要施脂抹粉,讓自己污面破衣,和家裡仆役們一起勞作,一月後再來。
”朱氏聽了後,回家便穿起破衣服,故意讓自已渾身肮髒,除了紡線織布,别的事一概不管。
洪大業可憐她,有時讓寶帶幫她幹點活,朱氏不讓,總是将寶帶喝開。
這樣過了一個月,又去見恒娘,恒娘誇獎說:“孺子真可教也!後天是上已節,我想約你一塊逛春園,你要丢掉破衣,精心梳妝,渾身上下煥然一新,早早過來見我!”朱氏答應道:“好吧。
”到了那天,朱氏照着鏡子塗脂抹粉,按照恒娘的吩咐,精心梳妝。
打扮完,去見恒娘,恒娘喜歡地說:“可以了。
”又替朱氏挽頭發,光可鑒影;衣服不時髦的地方,拆了重做;又說她的鞋樣式太拙,從針線筐中翻出一雙正在做着的鞋,趕完後讓朱氏換上。
……兩人臨分别,讓朱氏喝了點酒,囑咐說:“回去後見過丈夫,就早點關門睡覺。
他若是叫門,不要聽。
叫三次門,才可讓他進去一次。
他想和你親熱,也不要太遷就他。
半個月後,你再來。
”
朱氏回家,盛妝去見丈夫。
洪大業一見,露出非常驚異的樣子,上上下下地凝目打量,有說有笑,不像平時。
朱氏略微講了講遊園的情況,便手托香腮,作出一副疲惰的樣了。
天還沒黑,就起身回房中睡覺。
不長時間,洪大業果然來敲門,朱氏高卧不起,洪大業隻得離去。
第二晚洪大業又來叫門,同樣吃了閉門羹。
天明,洪大業責備朱氏,朱氏說:“我一個人睡慣了,受不了别人的打擾。
”日頭剛一偏西,洪大業就賴在朱氏房中不走。
天黑,二人滅燭上床,極盡歡愛,猶如新婚。
又約下夜再相會,朱氏覺得不能太頻繁,和洪大業約定三天相會一次。
大約過了半月,朱氏又去見恒娘,恒娘關上房門對她說:“從此後你丈夫隻會喜歡你一個人了。
但你雖然很美,卻不妖媚。
以你這樣的姿色,再媚一點能勝過西施,更何況還不如西施的人呢!”于是讓朱氏飛了個媚眼,恒娘糾正說:“不對,毛病出在眼眶上。
”讓朱氏笑了一下,又說:“不對,毛病在左腮上,”于是恒娘自己秋波送情,又嫣然媚笑,讓朱氏模仿。
朱氏一連學了幾十次,才大緻模仿得和恒娘一樣。
恒娘說:“你可以回去了,照着鏡子仔細演習。
我的方法就是這些了。
至于床上功夫,關鍵在随機應變,投其所好,這不是言詞所能表達的。
”朱氏回去,完全按照恒娘教的去做,洪大業果然被迷得神魂颠倒,唯恐遭到朱氏拒絕,每天天不黑,便和朱氏調笑,不離開朱氏的房子半步,趕也趕不走。
朱氏卻更加善待寶帶,每次在卧室中飲宴,都招呼寶帶同榻而坐。
但洪大業卻覺得寶帶越來越醜陋,越來越看不順眼,經常是酒還沒喝完,就讓寶帶走開。
朱氏把丈夫騙到寶帶房中,再鎖上門,洪大業也是一夜不理寶帶。
從此後,寶帶開始恨洪大業,常常對人怨罵,洪大業聽說後更讨厭她,漸漸地就打罵起寶帶來。
寶帶羞憤不堪,索性破罐子破摔,整天拖着雙破鞋。
頭發亂蓬蓬的像柴草一樣,再不成人了!
一天,恒娘問朱氏:“我的法術怎麼樣?”朱氏說:“妙倒是很妙,但弟子我卻解不透其中奧妙。
先是要放縱男人,這是為什麼?”恒娘道:“你沒聽說過嗎,人都是喜新厭舊,重難輕易?男人寵愛小妾,不一定是因為她生得美,而是剛娶進門覺得新鮮,又難得同床一次,就更增加了這種新鮮感。
現在放縱他,讓他盡情享受,山珍海味也有吃厭的時候,更何況還是野菜羹呢?”朱氏又問:“先毀了盛妝,又再盛妝炫耀,這又是為什麼?”恒娘回答:“讓他不注意你一段時間,乍見之下,則如久别重逢;忽然又見你豔妝濃抹,就像剛娶的新婦,這好比窮人突然得到肉食美味,那麼再看看粗米就難以下咽了。
但又不馬上滿足他,讓他覺得那個已陳舊而我新鮮;那個容易得到而我難以得到。
這就是你變妻為妾的辦法了。
”朱氏十分喜歡,和恒娘結成閨中密友。
過了幾年,恒娘忽然對朱氏說:“我們兩個人好得像一個人一樣,應當不對你隐瞞我的生平。
過去我一直想跟你說,是怕你疑慮。
現在馬上要分别了,我也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實是狐狸,幼年時被繼母賣到京都中。
我丈夫對我很好,所以不忍心和他立即決别,留戀至于今天。
明天我父親仙逝,我回去省親,再不會回來了。
”朱氏聽說,拉着恒娘的手唏噓落淚。
第二天一早去看恒娘,見狄氏全家驚慌,原來恒娘突然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