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特地寫一蕙蓮,忽令其煙消火滅而去,不幾嫌筆墨直截,故又寫一遺鞋:使上文死去蕙蓮,從新在看官眼中一照,是結尾也。
因金蓮之脫鞋,遂使敬濟得花關之金鑰,此文章之渡法也。
然而一遺鞋,則金蓮之狂淫已不言而盡出;一收鞋,則蕙蓮之遺想又不言而盡出矣。
蕙蓮原名金蓮。
今金蓮得蕙蓮之“金蓮”,而必用刀剁之,是蕙蓮為金蓮排擠以死之惡,又于其死後為之再彰其憤,使金蓮之惡,不堪一提起也。
寫打鐵棍,見西門為色所迷,而金蓮已盤曲惡根,不可動搖,由此放膽行事,以緻有敬濟之事。
然則月娘引敬濟,西門縱金蓮,由漸而成,乃有後文之事。
甚矣,履霜之戒,為古人所重也。
此回單狀金蓮之惡,故惟以“鞋”字播弄盡情。
直至後三十回,以春梅納鞋,足完“鞋”字神理。
細數凡八十個“鞋”宇,如一線穿去,卻斷斷續續,遮遮掩掩。
而瓶兒、玉樓、春梅身分中,莫不各有一“金蓮”,以襯金蓮之“金蓮”,且襯蕙蓮之“金蓮”,則金蓮至此已爛漫不堪之甚矣。
“葡萄架”後,便是金、瓶二人妒寵起頭,直至瓶兒死,金蓮方暢。
此處卻回顧蕙蓮,必用金蓮、以刀剁之。
明寫蕙蓮一人乃瓶兒前半小樣,是蕙蓮在前,如意在後,蕙蓮乃瓶兒前車,如意乃瓶兒後車也。
故蕙蓮死,即接“翡翠軒”;瓶兒死,即接“口脂香”,緊捷之甚。
一灣暖玉淩波小,兩瓣秋蓮落地輕。
南陌踏青春有迹,西廂立月夜無聲。
看花又濕蒼苔露,曬向窗前趁晚晴。
話說西門慶扶婦人到房中,脫去上下衣裳,
】赤着身子,婦人止着紅紗抹胸兒。
】兩個并肩疊股而坐,重斟杯酌。
西門慶一手摟過他粉頸,一遞一口和他吃酒,極盡溫存之态。
睨視婦人雲鬟斜軃,酥胸半露,嬌眼乜斜,猶如沉酒楊妃一般,
】
】纖手不住隻向他腰裡摸弄那話。
那話因驚,銀托子還帶在上面,軟叮當毛都魯的累垂偉長。
西門慶戲道:“你還弄他哩,都是你頭裡唬出他風病來了。
”婦人問:“怎的風病。
”西門慶道:“既不是瘋病,如何這軟癱熱化,起不來了,你還不下去央及他央及兒哩。
”
】婦人笑瞅了他一眼。
一面蹲下身子去,枕着他一隻腿,取過一條褲帶兒來,把那話拴住,用手提着,說道:“你這厮!頭裡那等頭睜睜,股睜睜,把人奈何昏昏的,這咱你推風症裝佯死兒。
”提弄了一回,放在粉臉上偎晃良久,然後将口吮之,又用舌尖挑砥其蛙口。
那話登時暴怒起來,裂瓜頭凹眼睜圓,落腮胡挺身直豎。
西門慶亦發坐在枕頭上,令婦人馬爬在紗帳内,盡着吮咂,以暢其美。
俄爾淫思益熾,複與婦人交接。
婦人哀告道:“我的達達,你饒了奴罷,又要捉弄奴也!”是夜,二人淫樂為之無度。
有詞為證:戰酣樂極,雲雨歇,嬌眼乜斜。
手持玉莖猶堅硬,告才郎将就些些。
滿飲金杯頻勸,兩情似醉如癡。
一夜晚景題過。
到次日,西門慶往外邊去了。
婦人約飯時起來,換睡鞋,尋昨日腳上穿的那雙紅鞋,
】左來右去少一隻。
問春梅,春梅說:“昨日我和爹搊扶着娘進來,秋菊抱娘的鋪蓋來。
”婦人叫了秋菊來問。
秋菊道:“我昨日沒見娘穿着鞋進來。
”
】
】婦人道:“你看胡說!我沒穿鞋進來,
】莫不我精着腳進來了?”
】秋菊道:“娘你穿着鞋,怎的屋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