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要随機應變,似水兒活,才得轉出錢來。
】你若撞東牆,别人吃飯飽了,你還忍餓。
】你答應他幾年,還不知他性兒?明日交你桂姐趕熱腳兒來,兩當一:就與三娘做生日,就與他陪了禮兒來,一天事都了了。
”
】李銘道:“二爹說的是。
小的到家,過去就對三媽說。
”說着,隻見來安兒放桌兒,說道:“應二爹請坐,爹就出來。
” 不一時,西門慶梳洗出來,陪伯爵坐的,問他:“你連日不見老孫、祝麻子?”
】伯爵道:“我令他來,他知道哥惱他。
我便說:‘還是哥十分情分,看上顧下,那日蜢蟲螞炸一例撲了去,你敢怎樣的!’他每發下誓,再不和王家小厮走。
說哥昨日在他家吃酒來?他每也不知道。
”西門慶道:“昨日他如此這般,置了一席大酒請我,拜認我做幹老子,吃到二更來了。
他每怎的再不和他來往?隻不幹礙着我的事,随他去,我管他怎的?我不真是他老子,管他不成!”
正是喜其為他老子之意。
】
】伯爵道:“哥這話說絕了。
他兩個,一二日也要來與你服個禮兒,解釋解釋。
”西門慶道:“你教他隻顧來,平白服甚禮?”一面來安兒拿上飯來,無非是炮烹美口肴馔。
西門慶吃粥,伯爵用飯。
吃畢,西門慶問:“那兩個小優兒來了不曾?”來安道:“來了這一日了。
”西門慶叫他和李銘一答兒吃飯。
一個韓佐,一個邵謙,向前來磕了頭,下邊吃飯去了。
良久,伯爵起身,說道:“我去罷,家裡不知怎樣等着我哩。
小人家兒幹事最苦,從爐台底下直買到堂屋門首,那些兒不要買?”西門慶道:“你去幹了事,晚間來坐坐,與你三娘上壽,磕個頭兒,也是你的孝順。
”伯爵道:“這個一定來,還教房下送人情來。
”說畢,一直去了。
正是:酒深情不厭,知己話偏長。
莫負相欽重,明朝到草堂。
恨或生于妒欤?恨或由于惡欤?想必妒恨者少,惡恨者多也。
觀其所行所為,已是無惡不作,迨至偷奸招宜府,正是惡貫滿盈。
下文即接赴東京許多得意之事,作者其有愛于西門慶乎?《水浒傳》已死之西門慶,而《金瓶梅》活之,不但活之,而且富之貴之,有财以肆其淫,有勢以助其淫,有色以供其淫,雖非令終,卻是樂死,雖生前喪子,卻死後有兒,作者豈真有愛于西門慶乎?是殆嫉世病俗之心,意有所激、有所觸而為此書也。
聖人雲: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内自省焉。
又雲,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若西門慶者,固不賢不善者也。
其或思齊焉,其或自省焉,其或從之也,其或改之也,是在觀之者矣。
若再寫其偷人,不但嫌重,亦覺乏味。
就金蓮身上心中設想,其一腔郁 (欲)火,滿腹奇毒,将從何處發洩乎?念前此之冷落難堪,慮後此之寵愛莫定,李瓶兒雖死,現又有承其乏者。
則如意兒之仇,有不可同夜者,況又共居園中,安能無事?借棒槌起釁,象形也,又為婦女所必需之物, 欲使人知争之大有故也。
摳打如意時,将平日之積念,盡情一吐,亦如巴豆性發,使腹中之壘塊,一齊洩出也。
孟玉樓将結不能解之時,飄然而來。
金蓮益将未盡之詞,如桶底脫,滑滴不留,全行流出矣。
千言萬語,玉樓隻付之一笑。
試思此刻之玉樓,其待金蓮,果仍以前乎?而玉樓之有定見,居心深細,吾岜妄哉!“大姐姐不管”一語,金蓮拾人之唾餘,一則日:“大姐也有些不是”,再則曰:“大姐姐隻推聾裝”。
凡與之有嫌隙者,一網打盡。
玉樓聽如未聽;”答如未答,二人之心思意見,不俱大可怒哉! 西門慶歸家,月娘為正,夫妻絮語,人之常情,此理也,非情也。
金蓮方新粉以待,西門慶果順步而來。
咽尿一層,不必有此事,不過極言之。
蓋咽者須一口一口咽之,而尿者不能一白一口尿之也。
金蓮此刻,直欲将昔日之所受于己者,今日盡施于人,恕道也,反而行之,此金蓮之所以為金蓮,而乃有後文,玉樓抑郁之深而伏床大吐也。
籲嗟乎!我所用之之人,其不為我用也,不用之而巳矣。
知其能害人,我方防其害,未幾乃害及于我矣,能不心寒齒冷哉!何今世金蓮之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