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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潘金蓮摳打如意兒 王三官義拜西門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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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撐硬船兒,誰理你!【張夾批:可歎。

    】全要随機應變,似水兒活,才得轉出錢來。

    【繡像眉批:雖非有道之言,而一種涉世不得不然之情,不可不奉為蓄龜也。

    】你若撞東牆,别人吃飯飽了,你還忍餓。

    【張夾批:又總伯爵一生為人。

    】你答應他幾年,還不知他性兒?明日交你桂姐趕熱腳兒來,兩當一:就與三娘做生日,就與他陪了禮兒來,一天事都了了。

    ”【張夾批:收李銘,蓋為收桂姐也,明眼人自知。

    】李銘道:“二爹說的是。

    小的到家,過去就對三媽說。

    ”說着,隻見來安兒放桌兒,說道:“應二爹請坐,爹就出來。

    ” 不一時,西門慶梳洗出來,陪伯爵坐的,問他:“你連日不見老孫、祝麻子?”【張夾批:得意事時時提出。

    】伯爵道:“我令他來,他知道哥惱他。

    我便說:‘還是哥十分情分,看上顧下,那日蜢蟲螞炸一例撲了去,你敢怎樣的!’他每發下誓,再不和王家小厮走。

    說哥昨日在他家吃酒來?他每也不知道。

    ”西門慶道:“昨日他如此這般,置了一席大酒請我,拜認我做幹老子,吃到二更來了。

    他每怎的再不和他來往?隻不幹礙着我的事,随他去,我管他怎的?我不真是他老子,管他不成!”【張夾批:得意語。

    正是喜其為他老子之意。

    】【繡像夾批:胸襟亦是爽達。

    】伯爵道:“哥這話說絕了。

    他兩個,一二日也要來與你服個禮兒,解釋解釋。

    ”西門慶道:“你教他隻顧來,平白服甚禮?”一面來安兒拿上飯來,無非是炮烹美口肴馔。

    西門慶吃粥,伯爵用飯。

    吃畢,西門慶問:“那兩個小優兒來了不曾?”來安道:“來了這一日了。

    ”西門慶叫他和李銘一答兒吃飯。

    一個韓佐,一個邵謙,向前來磕了頭,下邊吃飯去了。

     良久,伯爵起身,說道:“我去罷,家裡不知怎樣等着我哩。

    小人家兒幹事最苦,從爐台底下直買到堂屋門首,那些兒不要買?”西門慶道:“你去幹了事,晚間來坐坐,與你三娘上壽,磕個頭兒,也是你的孝順。

    ”伯爵道:“這個一定來,還教房下送人情來。

    ”說畢,一直去了。

    正是:酒深情不厭,知己話偏長。

     莫負相欽重,明朝到草堂。

     (一)按:前評寫于光緒五年(1879)五月十八日, 文禹門雲:不知觀者以西門慶為何人也,以為可羨乎?以為可恨乎?想必羨之者少,恨之者多也。

    恨或生于妒欤?恨或由于惡欤?想必妒恨者少,惡恨者多也。

    觀其所行所為,已是無惡不作,迨至偷奸招宜府,正是惡貫滿盈。

     下文即接赴東京許多得意之事,作者其有愛于西門慶乎?《水浒傳》已死之西門慶,而《金瓶梅》活之,不但活之,而且富之貴之,有财以肆其淫,有勢以助其淫,有色以供其淫,雖非令終,卻是樂死,雖生前喪子,卻死後有兒,作者豈真有愛于西門慶乎?是殆嫉世病俗之心,意有所激、有所觸而為此書也。

     聖人雲: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内自省焉。

    又雲,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若西門慶者,固不賢不善者也。

    其或思齊焉,其或自省焉,其或從之也,其或改之也,是在觀之者矣。

     (二)按:後評寫于光緒八年(1882)九月十六日。

     文禹門又雲:西門慶赴東京,家中斷不能無事,其尤不能安心者,潘金蓮也。

    若再寫其偷人,不但嫌重,亦覺乏味。

    就金蓮身上心中設想,其一腔郁 (欲)火,滿腹奇毒,将從何處發洩乎?念前此之冷落難堪,慮後此之寵愛莫定,李瓶兒雖死,現又有承其乏者。

    則如意兒之仇,有不可同夜者,況又共居園中,安能無事?借棒槌起釁,象形也,又為婦女所必需之物, 欲使人知争之大有故也。

    摳打如意時,将平日之積念,盡情一吐,亦如巴豆性發,使腹中之壘塊,一齊洩出也。

     孟玉樓将結不能解之時,飄然而來。

    金蓮益将未盡之詞,如桶底脫,滑滴不留,全行流出矣。

    千言萬語,玉樓隻付之一笑。

    試思此刻之玉樓,其待金蓮,果仍以前乎?而玉樓之有定見,居心深細,吾岜妄哉!“大姐姐不管”一語,金蓮拾人之唾餘,一則日:“大姐也有些不是”,再則曰:“大姐姐隻推聾裝”。

    凡與之有嫌隙者,一網打盡。

    玉樓聽如未聽;”答如未答,二人之心思意見,不俱大可怒哉! 西門慶歸家,月娘為正,夫妻絮語,人之常情,此理也,非情也。

    金蓮方新粉以待,西門慶果順步而來。

    咽尿一層,不必有此事,不過極言之。

    蓋咽者須一口一口咽之,而尿者不能一白一口尿之也。

    金蓮此刻,直欲将昔日之所受于己者,今日盡施于人,恕道也,反而行之,此金蓮之所以為金蓮,而乃有後文,玉樓抑郁之深而伏床大吐也。

    籲嗟乎!我所用之之人,其不為我用也,不用之而巳矣。

    知其能害人,我方防其害,未幾乃害及于我矣,能不心寒齒冷哉!何今世金蓮之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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