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生日,自掃雪後一寫,至此又一寫,蓋言去年花開顔色改,今年花開複誰在也。
又是前後章法。
新試白绫帶,已為後文一死作地。
而不憤憶吹箫之後,金蓮複來,蓋又為撒潑一回作引。
總之,自瓶兒死後,至此後撒潑,總寫金蓮之肆志得意以取辱也。
玉箫留果子,蓋為下文過舌地也。
此回方将寫玉箫一人之意說出。
蓋書童附瓶兒而私玉箫,然則玉箫又銀瓶之對。
且玉箫為西門傳遞消息之人,今加一“憶”字,則水流花謝,天上人間,已有無窮之感,已将上文無數用玉箫處一結。
下文即用玉箫,皆吹落梅花,吹散殘春,非複如上文之吹開消息,故用一“憶吹箫”。
看者止知複點瓶兒,不知卻是結束玉箫。
不然,玉箫乃特特用筆寫出之人,與春梅同例齊等,不一結束,豈成筆墨。
有此一結,後文便可輕輕收拾于翟管家宅内去,不嫌簡略。
不然,後文寫春梅好,還是收拾玉箫好?此文字苦心處,無如人盡埋沒他也。
以上凡寫金蓮淫處,與其輕賤之态處已極,不為作者偏能描魂捉影,又在此一回内,寫其十二分淫,一百二十分輕賤。
真是神工鬼斧,真令人不能終卷再看也。
如“把手在臉上這點兒那點兒羞他”,又“慌的走不疊”,又“藏在影壁後黑影裡悄悄聽觑”,又“點着頭兒”,又雲“這個我不敢許”,真是淫态可掬,令人不耐看也。
文字至此,化矣哉! “不憤憶吹箫”,卻用幾番描寫。
唱《集賢賓》時,一番描寫;西門吃酒進來,金蓮聽觑,一番描寫;西門前邊去,金蓮後來,又一番描寫。
極力将金蓮寫得暢心快意之甚,驕極滿極,輕極浮極,下文一激便撒潑,方和身皆出,活跳出來也。
文人用筆,如此細心費力,千古之心,卻問誰哉!我不覺為之大哭十日百千日不歇,然而又大笑不歇也。
玉箫轉子兒,正是結出。
此回特為玉箫結文,不為瓶兒,明眼人自知。
後用玉樓,不許王箫近前,又是作者特重玉樓以襯金蓮處,又自言結住玉箫不寫也。
此回特寫春梅與西門一宿,與收春梅文字一映,為後文之春梅出落春信,又結西門慶之春梅也。
夾叙秋菊,以與上無數打秋菊一總,為含恨地也。
總之,此回俱是照後作結的文字,看他一路寫去,有心者自見也。
五戒轉世,又是西門轉世之影,看他有一語空閑無謂之文乎? 梵僧藥又加白绫帶,已極淫欲之事,不為下文更有頭發托子在也。
文字必用十二分滿足寫法。
寫生處隻在一二語。
看他寫金蓮狂淫,止用“兩手按着他肩膊,一舉一坐”,便使狂淫人已活現,與品玉文中“捉的龜頭刮答刮答怪響”一語活現,皆一樣筆法也。
此回用伯爵說吳大舅為都根主子,已為後西門死,伯爵囑敬濟作照。
金蓮說“孟三姐好日子,不該唱離别之詞”,又是作者明點此回玉樓生日,為收煞之文也。
數果子,又為打迎兒數角子遙對,總是收煞之文。
内雲去年玉樓生日還有瓶兒,不知明年玉樓生日已無西門,止有敬濟酒醉作鬧,以反照二十一回内玉樓生日。
信乎作者以玉樓綱紀衆人也,以玉樓生日起結諸回文字也。
須放眼觀之。
為多情,轉多 情,死向多情心不平。
休教情重輕。
——右調《長相思》 話說應伯爵回家去了。
西門慶就在藏春塢坐着,看泥水匠打地炕。
牆外燒火,安放花草,庶不至煤煙熏觸。
”盒内封着五封分資:周守備、荊都監、張團練、劉薛二内相,每人五星,粗帕二方,奉引賀敬。
且說那日,楊姑娘與吳大妗子、潘姥姥坐轎子先來了,然後薛姑子、大師父、王姑子,并兩個小姑子妙趣、妙鳳,并郁大姐,都買了盒兒來,與玉樓做生日。
】月娘在上房擺茶,衆姊妹都在一處陪侍。
須臾吃了茶,各人取便坐了。
】 潘金蓮想着要與西門慶做白绫帶兒,即便走到房裡,拿過針線匣,揀一條白绫兒,将磁盒内顫聲嬌藥末兒裝在裡面,周圍用倒口針兒撩縫的甚是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