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韓道國要打胡秀,胡秀說:“小的通不曉一字。
”
】
話休饒舌。
有日貨物置完,打包裝載上船。
不想苗青讨了送西門慶的那女子楚雲,忽生起病來,
】苗青說:“等他病好了,我再差人送了來罷。
”隻打點了些人事禮物,抄寫書帳,打發二人并胡秀起身。
王玉枝并林彩虹姊妹,少不的置酒馬頭,作别餞行。
從正月初十日起身,一路無詞。
一日到臨清閘上,這韓道國正在船頭站立,忽見街坊嚴四郎,
】從上流坐船而來,往臨清接官去。
看見韓道國,舉手說:“韓西橋,你家老爹從正月間沒了。
”說畢,船行得快,就過去了。
】這韓道國聽了此言,遂安心在懷,瞞着來保不說。
不想那時河南、山東大旱,赤地千裡,田蠶荒蕪不收,棉花布價一時踴貴,每匹布帛加三利息,各處鄉販都打着銀兩遠接,在臨清一帶馬頭迎着客貨而買。
韓道國便與來保商議:“船上布貨約四千餘兩,見今加三利息,不如且賣一半,又便宜鈔關納稅,就到家發賣也不過如此。
遇行市不賣,誠為可惜。
”來保道:“夥計所言雖是,誠恐賣了,一時到家,惹當家的見怪,如之奈何?”韓道國便說:“老爹見怪,都在我身上。
”來保強不過他,就在馬頭上,發賣了一千兩布貨。
韓道國說:“雙橋,你和胡秀在船上等着納稅,我打旱路同小郎王漢,打着這一千兩銀子,先去報老爹知道。
”來保道:“你到家,好歹讨老爹一封書來,下與鈔關錢老爹,少納稅錢,先放船行。
”韓道國應諾。
同小郎王漢裝成馱垛,往清河縣家中來。
有日進城,在甕城南門裡,日色漸落,忽撞遇着墳的張安,推着車輛酒米食鹽,
】正出南門。
看見韓道國,便叫:“韓大叔,你來家了。
”韓道國看見他帶着孝,問其故,張安說:“老爹死了,明日三月初九日斷七。
大娘交我拿此酒米食盒往墳上去,明日與老爹燒紙。
”這韓道國聽了,說:“可傷,可傷!果然路上行人口似碑,話不虛傳。
”打頭口徑進城中。
到了十字街上,心中算計:“且住。
】有心要往西門慶家去,況今他已死了,天色又晚,不如且歸家停宿一宵,和渾家商議了,明日再去不遲。
”于是和王漢打着頭口,徑到獅子街家中。
二人下了頭口,打發趕腳人回去,叫開門,王漢搬行李馱垛進入堂中,徑到獅子街家中。
二人下了頭口,打發趕腳人回去,叫開門,王漢搬行李馱垛進入堂中。
老婆一面迎接入門,拜了佛祖。
王六兒替他脫衣坐下,丫頭點茶吃。
韓道國先告訴往回一路之事,道:“我在路上撞遇嚴四哥與張安,才知老爹死了。
好好的,怎的就死了?”王六兒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暫時禍福。
誰人保得無常!”韓道國一面把馱垛打開,取出他江南置的許多衣裳細軟等物,并那一千兩銀子,一封一封都放在炕上。
老婆打開看,都是白光光雪花銀兩,便問:“這是那裡的?”韓道國說:“我在路上聞了信,就先賣了這一千兩銀子來了。
”又取出兩包梯己銀子一百兩,因問老婆:“我去後,家中他也看顧你不曾?”王六兒道:“他在時倒也罷了,
】如今你這銀子還送與他家去?”韓道國道:“正是要和你商議,咱留下些,把一半與他如何?”老婆道:“呸,你這傻奴才料,這遭再休要傻了。
到不如一狠二狠,把他這一千兩,咱雇了頭口,拐了上東京,投奔咱孩兒那裡。
愁咱親家太師爺府中,安放不下你我!韓道國道:“丢下這房子,急切打發不出去,怎了?”
】老婆道:“你看沒才料!何不叫将第二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