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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回 清明節寡婦上新墳 永福寺夫人逢故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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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張夾批:寫得月娘醜絕。

    】吳大舅另放一張桌子在僧房内。

    正飲酒中間,忽見兩個青衣伴當走來,跪下禀道:“老爺在新莊,差小的來請小奶奶看雜耍調百戲的。

    大奶奶、二奶奶都去了,請奶奶快去哩。

    ”這春梅不慌不忙,【張夾批:将前西門家無數寫春梅處,一齊圓滿于此。

    】說:“你回去,知道了。

    ”【繡像眉批:連用不慌不忙,轉似宜慌忙者,春梅婢作夫人,到底不饒。

    】那二人應諾下來,又不敢去,在下邊等候。

    大妗子、月娘便要起身,說:“姐姐,不可打攪。

    天色晚了,你也有事,俺們去罷。

    ”那春梅那裡肯放,隻顧令左右将大鐘來勸道:“咱娘兒們會少離多,彼此都見長着,休要斷了這門親路。

    【張夾批:醜盡月娘。

    】奴也沒親沒故,到明日娘的好日子,奴往家裡走走去。

    ”月娘道:“我的姐姐,說一聲兒就勾了,怎敢起動你?【張夾批:醜絕。

    為炎涼一吐惡氣。

    】容一日,奴去看姐姐去。

    ”【繡像眉批:月娘前何據而後何恭?人情乎?勢利乎?君子乎?小人乎?思之可笑。

    】飲過一杯,月娘說:“我酒勾了,你大妗子沒轎子,十分晚了,不好行的。

    ”春梅道:“大妗子沒轎子,我這裡有跟随小馬兒,撥一匹與妗子騎,關了家去。

    ”大妗子再三不肯,辭了,方一面收拾起身。

    春梅叫過長老來,令小伴當拿出一匹大布、五錢銀子與長老。

    長老拜謝了,送出山門。

    春梅與月娘拜别,看着月娘、玉樓衆人上了轎子,他也坐轎子,兩下分路,一簇人明随喝道,往新莊上去了。

    正是:樹葉還有相逢時,豈可人無得運時。

     文禹門雲:看到此回,方欲落筆,又複凝神靜坐,仔細尋思。

    靜氣平心,準情度理,不可少有偏向,故示翻新,緻贻閱者之譏,而以醉雷公呼我也。

    不但為批此書而然也,接人處世,排難解紛,言為心聲,聽其言亦可知其行矣。

     此一回寫陳敬濟之昏愚謬妄,其所行所為,固當為是。

    而西門大姐之無禮,亦不始于今朝,其去而仍回,回而又去,再歸遂不敢再往。

    當時之情節若斯,蓋大姐亦實有自取之道。

    月娘原不能無罪,然盡歸罪于月娘,開釋西門慶,此論恐未平允,我所争者,尚不在此也。

     金蓮一淫婦也,春梅先為之掩藏,後為之勾引,且又與之同偷,是又一王婆子而加厲焉。

    此等婦女,不及早遣之逐之,而留養于家中,果何意見乎?然則開發不錯也。

    夫無過而開發,我固無以對彼,有罪而開發,是自作自受,自取其咎,彼将無以對我,我又何慚乎?至于既出西門氏之門,其遇仇人而被殺也,我固不任咎,其遇貴人而得寵也,我原不能居功,我亦不願認錯。

    婦人視夫為榮辱,升天降淵,視乎時命之高低,不在人品之好歹。

    譬如朝廷之上,奸佞被誅,是其時乖,亦因人壞。

    宵小得志,是其命好,非其晶高也,蓮、梅亦猶是焉耳。

    一旦無心邂逅,見面周旋,禮節謙恭,是春梅不忘舊主,語言遜順,是月娘另續新歡,亦如子孫違教,難免敲臀,妓女從良,亦當刮目,此理所宜然,亦情所必然。

    不知何為羞殺月娘,醜盡月娘?又何為醜诋月娘?又何為醜絕月娘?況月娘此日,家未全傾,子亦尚在,無所求于人,亦何所畏于人乎?使批者而有犯法被逐之奴仆,一朝得志,狹路相逢,将何以待之?豈踞坐而謾罵之耶?抑握拳而痛擊之耶?或引咎不遑耶?或懷慚避去耶?此無他,高視春梅,深愛春梅,而竟忘其與敬濟通奸之春梅,為金蓮拉牽之春梅也。

     若謂月娘不識英雄,埋沒豪傑,是二人不在賢德之列,逐 之正因識之而後逐也。

    如不逐去,春梅安得到此地步?方真是埋沒也。

    若謂月娘不應如此謙讓,大妗于今非昔比一語,已将世路人情說盡,不獨月娘為然,普天之下亦無不然也。

    蓋亦實有不然者,何責備一婦人之深也。

    本無此人,本無此事,我又何必與批者作對,亦因處世論事,不可少存偏心。

    或者我亦偏心乎子請質諸高明之士。

     按:“不知為何羞殺月娘”句,系指竹坡夾批: “羞殺月娘”。

    “醜盡月娘”。

    “作者此時醜诋月娘,盡情放筆矣。

    ” “醜絕月娘。

    夫不動身,在金蓮邊猶可,在春梅邊,真醜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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