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軍騰詈,而政事不可知乎!接物敗奴顔婢膝,時人有『丫頭』之稱;問事則依違兩可,群下有『木偶』之诮。
理刑副千戶西門慶,本系市井棍徒,夤緣升職,濫冒武功。
菽麥不知,一丁不識。
縱妻妾嬉遊街巷,而帷薄為之不清;攜樂婦而酣飲市樓,官箴為之有玷;至于包養韓氏之婦,恣其歡淫,而行檢不修;受苗青夜賂之金,曲為掩飾,而贓迹顯著。
此二臣者,皆貪鄙不職,久乖清議,一刻不可居任者也。
伏望聖明垂聽,勅下該部,再加詳查。
如果臣言不謬,将延齡等亟賜罷斥,則官常有賴,而裨聖德永光矣。
」
西門慶看了一遍,諕的面面相觑,默默不言。
夏提刑道:「長官,似此如何計較?」西門慶道:常言:『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事到其間,道在人為,少不的你我打點禮物,早差人上東京,央及毛爺那裡。
」于是夏提刑急急作辭,到家拏了二百兩銀子,兩把銀壺。
西門慶這裡是金鑲玉寶石鬧妝一條,三百兩銀子。
夏家差了家人夏壽,西門慶這裡是來保。
将禮物打包端正,西門慶修了一封書與翟管家,兩個早顧了頭口,星夜往東京幹事去了不題。
且表官哥兒自從墳上來家,夜間隻是驚哭,不肯吃奶,但吃下奶去,就吐了。
慌的李瓶兒走來告訴月娘。
月娘道:「我那等說,還未到一周的孩子,且休帶他出城門去。
獨漒貨,他生死不依。
隻說:『此來今日墳上祭祖為甚麼來。
不教他娘兒兩個走走?』隻像那裡攙了分兒一般,睜着眼和我們兩個叫。
如今都怎麼好?」李瓶兒正沒法兒擺布。
況西門慶又是因巡按禦史參本參了,和夏提刑在前邊說話,往東京打點幹事。
心上不遂,家中孩子又不好。
月娘使小厮叫劉婆子來看,又請小兒科太醫。
開門阖戶,亂了一夜。
劉婆看了,說:「哥兒着了些驚氣入肚;又路上撞見五道将軍。
不打緊,燒些布兒,退送退送就好了。
又留了兩服朱砂丸藥兒,用薄荷燈心湯送下去。
那孩兒方纔甯貼。
睡了一覺,不驚哭吐奶了,隻是身上熱還未退。
李瓶兒連忙拏出一兩銀子,教劉婆子備布去。
後的帶了他老公,還和一個師婆來,在卷棚内與哥兒燒布跳神。
那西門慶早五更打發來保、夏壽起身,就亂着和夏提刑往東平府胡知府那裡,打聽提苗青消息去了。
吳月娘聽見劉婆說孩兒路上着了驚氣,甚麼抱怨如意兒,說他不用心看孩兒:「想必路上轎子裡諕了他了。
不然,怎的就不好起來?」如意兒道:「我在轎子裡将被兒裹得緊緊的,又沒石店着他。
娘便回畫童兒來跟着轎子,他還好好的,我按着他睡。
隻進城内七八到家門首,我隻覺他打了個冷戰。
到家就不吃奶,哭起來了。
」
按下這裡家中燒布與孩子下神。
且說來保、夏壽一路攢行,隻六日就趕到東京城内。
到太師府内見了翟管家,将兩家禮物交割明日,翟謙看了西門慶書信,說道:「曾禦史參本還未到哩,你且住兩日。
如今老爺新近條陳奏了七信事在這裡,旨意還末曾下來。
待行下這個本去,曾禦史本到,等我對老爺說,要老爺閣中隻批與他該部知道;我這裡差人再拏我的帖兒,分付兵部餘尚書,把他的本隻不覆上來。
交你老爹隻顧放心,管情一些事兒沒有。
」于是把二人管待了酒飯,還歸到客店安歇那裡。
等到一日,蔡太師條陳本,聖旨準下來了。
來保央府中門吏抄了個邸報,帶回家與西門慶瞧。
端的上面奏行那七件事?
「崇政殿大學士吏部尚書魯國公蔡京一本,陳愚見,竭愚衷,收人才,臻實效,足财用,便民情,以隆聖治事:
第一曰罷科舉取士,悉由學校升貢:
竊謂教化淩夷,風俗頹敗,皆由取士不得真才,而教化無以仰賴。
書曰:『天生斯民,作之君,作之師。
』漢學孝廉,唐興學校。
我國家始制考貢之法,各執偏陋,以緻此輩無真才,而民之司牧何以賴焉?今皇上寤寐求才,宵旰圖治。
治在于養賢,養賢莫如學校。
今後取士,悉遵古,由學校升貢。
其州縣發解禮闱,一切羅之。
每歲考試上舍,則差知貢舉,亦如禮闱之式。
仍立八行取士之科。
八行者,謂孝、友、睦、婣、任、恤、忠、和也。
士有此者,即免試,率相補大學上舍。
二曰罷講議财利司:切惟國初定制,都堂置講議财利司,蓄謂人君節浮費惜民财也。
今陛下即位以來,不寶遠物,不勞逸民,躬行節儉以自奉。
蓋天下亦無不可返之俗,亦無不可節之财。
惟當事者以俗化為心,以禁令為信。
不忽其初不弛其後。
治隆俗美,豐亨豫大。
又何講議之為哉!悉罷。
三曰更鹽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