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敢使小媳婦請老爹來,央煩莊事兒,未知老爹可依允不依?」西門慶道:「不知老太太有甚事分付?」林氏道:「不瞞大人說,寒家雖世代做了這招宣,夫主去世年久,家中無甚積蓄。
小兒年幼,優養未曾考襲。
如今雖入武學肄業,年幼失學,家中有幾個奸詐不級的人,日逐引誘他在外飄灑,把家事都失了。
幾次欲待要往公門訴狀,争奈妾身未曾出閨門,誠恐抛頭露面,有失先夫名節。
今日敢請大人至寒家,訴其衷曲,就如同遞狀一般;望乞大人千萬留情,把這幹人怎生處斷開了,使小兒改過自新,專習功名,以承先業。
寔出大人再造之恩,妾身感激不淺,自當重謝。
」西門慶道:「老太太怎生這般說,言『謝』之一字?尊家乃世代簪纓,先朝将相,何等人家!令郎兩入武學,正當努力功名,承其祖武。
不意聽信遊手所哄,留連花酒,寔出少年所為。
太太既分付,學生到衙門裡實時把這幹人處分。
懲治令郎分毫,亦可戒谕令郎,再不可蹈此故轍,庶可杜絕将來。
」這婦人聽了,連忙起身向西門慶道了萬福,說道:「容日妾身緻謝大人。
」西門慶道:「你我一家,何出此言?」說話之間,彼此言來語去,眉目顧盼留情。
不一時,文嫂放卓兒,擺上酒來。
西門慶故意辭道:「學生初來進谒,倒不曾具禮來,如何反承老太太盛情留坐?」林氏道:「不知大人下降,沒作準備。
寒天聊具一杯水酒,表意而已。
」丫鬟篩上酒來,端的金壺斟美釀,玉盞泛羊羔。
林氏起身捧酒,西門慶亦下席,說道:「我當先奉老太太一杯。
」文嫂兒在傍插口說道:「老爹你且不消遞太太酒,這十一月十五日是太太生日,那日送禮來與太太祝壽就是了。
」西門慶道:「阿呀,早時你說!今日初九日,差六日,我在下已定來與太太登堂拜壽。
」林氏笑道:「豈敢動勞大人厚意!」須臾,大盤大碗,就是十六碗熱騰騰美味佳肴;熬爛下飯煎烤雞魚,烹炮鵝鴨,細巧菜蔬,新奇菓品。
傍邊绛燭高燒,下邊金爐添火。
交杯換盞,行令猜枚。
笑雨嘲雲,酒為色膽。
看看飲至蓮漏已沉,窗月倒影之際,一雙竹葉穿心兩個芳情已動。
文嫂已過一邊,連次呼酒不至。
西門慶見左右無人,漸漸促席而坐,言頗涉邪,把手捏腕之際,挨肩擦膀之間;初時戲摟粉項,婦人則笑而不言;次後款啟朱唇,西門慶則舌吐其口,鳴咂有聲,笑語密切。
婦人于是自掩房門,解衣松佩,微開錦帳,繡衾鴛枕橫床,鳳香熏被,相挨玉體,抱摟酥胸。
原來西門慶知婦人好風月,家中帶了淫器包在身邊,又服了胡僧藥。
婦人摸見他陽物甚大,西門慶亦摸其牝戶,彼此歡欣,情興如火。
婦人在床傍伺候鲛绡軟帕,西門慶被底預備塵柄猙獰。
當下展猿臂,不覺蝶浪蜂狂;跷玉腿,那個羞雲怯雨。
正是:
「縱橫慣使風流陣, 那管床頭墜玉钗。
」
有詩為證:
「蘭房幾曲深悄悄,香勝寶鴨睛煙枭;夢回夜月淡溶溶,展轉牙床春色少。
無心今遇少年郎,但知敲打須富商;殢情欲共嬌無力,須教宋玉赴高唐,打開重門無鎖鑰,露浸一枝紅芍。
」
這西門慶當下竭平生本事,将婦人盡力盤桓了一場。
纏至更半天氣,方纔精洩。
婦人則發亂钗橫,花憔柳困,莺聲咽喘,依稀耳中。
比及個并頭交股,摟抱片時,起來穿衣之際,婦人下床,款剔銀燈,開了房門,照鏡整容。
呼丫鬟捧水淨手。
複飲香醪,再勸美酌。
三杯之後,西門慶告辭起身,婦人挽留不已,叮咛頻囑。
西門慶躬身領諾,謝擾不盡。
相别出門,婦人送到角門首回去了。
文嫂先開後門,呼喚玳安琴童牽馬過來,騎上回家。
街上已喝号提鈴,更深夜靜,但見一天霜氣,萬籁無聲。
西門慶回家,一宿無話。
到次日,西門慶到衙門中發放已畢,在後廳叫過該地方節級輯捕,分付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王招宣府裡三公子,看有甚麼人勾引他?院中在何人家行走?便與我查訪出名字來,報我知道。
」因向夏提刑說:「王三公子甚不學好,昨日他母親再三央人來對我說,倒不關他這兒子事,隻被這幹光棍勾引他。
今若不痛加懲治,将來引誘壞了人家子弟。
」夏提刑道:「長官所見不錯,必須該取他。
」節級輯捕領了西門慶鈞語,到當日果然查訪出各人名姓來,打了事件。
到後晌時分,來西門慶宅内呈遞揭帖。
西門慶見上面有孫寡嘴、祝日念、張小閑、聶钺兒、何三、于寬、白回子,樂婦是李桂姐、秦玉芝兒。
西門慶取過筆來,把李桂姐、秦玉芝兒并老孫、祝日念名字多抹了;分付隻動這小閑張等五個光棍。
即與我拿了,明日早帶到衙門裡來。
衆公人應諾下去。
至晚,打聽王三官衆人都在李桂姐家吃酒踢行頭。
多埋伏在後門首;深更時分,剛散出來,衆公人把小張閑、聶钺、于寬、白回子、何三五人都拿了。
孫寡嘴與祝日念,扒李桂姐後房去了。
王三官兒藏在李桂姐床身下,不敢出來。
桂姐一家諕的捏兩把汗,更不知是那裡動人,白央人打聽寔信。
王三官躲了一夜,不敢出來。
李家鸨子又恐怕東京做公的下來拿人,到五更時分,撺掇李銘換了衣服,送王三官來家,節輯捕把小張閑等拿在聽事房,吊了一夜。
到次日早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