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泉。
」何千戶道:「學生賤号天泉。
」又問:「長官今日拜畢部堂了?」西門慶道:「從内裡蒙公公賜酒出來,拜畢部,又到本衙門見堂,繳了劄付,拜了所司,出來見長官尊帖下顧,失迎,不勝惶恐!」何千戶道:「不知長官到,學生拜遲。
」因問:「長官今日與夏公都見朝來?」西門慶道:「龍溪今已升了指揮直駕,今日都見朝謝恩在一處。
隻到衙門見堂之時,他另具手本參見。
」問畢,何千戶道:「今日與長官計議了,咱每幾時與本主老爹見禮領劄付?」西門慶道:「依着舍親說,咱每先在衛主宅進了禮,然後大朝引奏,還在本衙門到堂,同衆領劄付。
」何千戶道:「既是長官如此說,咱每明日早備禮進了罷。
」于是都會下各人禮數,何千戶是兩疋蟒衣,一束玉帶。
西門慶是一疋大紅麒麟金段,一疋青絨蟒衣,一柄金廂玉縧環;各金華酒四壇,明早在朱太尉宅前取齊。
約會已定,茶湯兩換,西門慶告辭而回,并不與夏延齡題此事。
一宿晚景題過。
到次日早,到何千戶家。
何千戶又是預備飯食頭腦小席,大盤大碗,齊齊整整。
連手下人飽餐一頓,然後同往太尉宅門前來。
贲四同何家人,又早押着禮物伺候已久。
那時正值朱太尉新加太保,徽宗天子又差遣往南壇視往未回。
各家饋送賀禮,伺候參見官吏人等,黑壓壓在門首等的鐵桶相似。
何千戶下了馬,在左近一相識家坐的,差人打聽老爺道午響,就來通報。
一等等到午後時分,忽見一人飛馬而來,傳報道:「老爺視往回來,進南熏門了。
」分付閑雜人打開。
不一時,騎報回來,傳:「老爺過天漢橋了。
」頭一廚役跟随,茶盒攢盒到了。
半日纔遠遠牌兒馬到了。
衆官都頭帶勇字鎖鐵盔,身穿摟掭紫花甲,青纻絲團花窄袖衲祅,紅绡裹肚,綠鹿巳皮挑線海獸戰裙。
腳下四縫着腿黑靴,弓彎雀畫,箭插雕翎金袋。
肩上橫擔銷金令字藍旗。
端的人如猛虎,馬賽飛龍。
須臾,一對藍旗過來,夾着一對青衣節級上,一個個長長大大,搊搊搜搜。
頭帶黑青巾,身穿皂直裰,腳上幹黃皮底靴,腰間懸系虎頭牌,騎在馬上,端的威風凜凜,相貌堂堂。
須臾,三隊牌兒馬過畢,隻聞一片喝聲傳來。
那傳道者都是金吾衛士,直場排軍,身長七尺,腰闊三停。
人人青巾桶帽,個個腿纏黑靴。
左手執着藤棍,右手潑步撩衣。
長聲道了一聲喝道而來,下路端的吓魄消魂,陡然市衢澄靜。
頭道過畢,又是二道摔手。
摔手過後,兩邊雁翎排列。
二十名青衣緝捕,皆身腰長大,都是寬腰大肚之輩,金眼黃須之徒,個個貪殘類虎,人人那有慈悲。
十對青衣後面,轎是八擡八簇肩輿明轎,轎上坐着朱太尉。
頭戴烏紗,身穿猩紅鬥牛絨袍,腰橫四指荊山白玉鈴珑帶,腳靸皂靴,腰懸太保牙牌,黃金魚鑰,頭帶貂蟬,腳登虎皮,搭擡那轎的離地約有三尺高。
前面一邊一個相抱角帶,身穿青纻絲,家人跟着,轎後又是一斑兒六面牌兒馬,六面令字旗,緊緊圍護,以聽号令。
後約有數十人,都騎着寶鞍駿馬,玉勒金〈革登〉,都是官家親随掌案書辦書吏人等,都出于袴養時話,驕自已好色貪财,那曉王章國法。
登時一隊隊都到宅門首,一字兒擺下。
喝的人靜回避,無一人聲嗽。
那來見的官吏人等,黑壓壓一群,跪在街前。
良久太尉轎到根前,左右喝聲:「起來伺候!」那衆人一齊應諾,誠然聲震雲霄。
隻聽東邊冬冬來響動,原來本尉八員太尉堂官兒,見太尉新加光祿大夫太保,又蔭一子為千戶,都各備大禮在此,治具酒筵來此慶賀。
故此有許多教坊伶官,在此動樂。
太尉纔下轎,樂就止了。
各項官吏人等,預備進見。
忽然一聲道子響,一青衣承差,手拿兩個紅拜帖,飛走而來,遞與門上人,說:「禮部張爺與學士蔡大爺來拜。
」連忙禀報進去。
須臾,轎在門首,尚書張邦昌與侍郎蔡攸,都是紅吉服孔雀補子,一個犀帶,一個金帶。
進去拜畢,待茶畢,送出來。
又是吏部尚書王祖道與左侍郎韓侶,右侍郎尹京,也來拜,朱太尉都待茶送了。
又是皇親喜國公,樞密使鄭居中,驸馬掌宗人府王晉卿,都是紫花玉帶來拜。
惟鄭居中坐轎,這兩個都騎馬。
送出去,方是本衙堂上六員太尉到了,呵殿宣儀,行仗羅列。
頭一位是提督管兩廂捉察使孫榮,第二位管機察梁應龍,第三管内外觀察典牧畿童太尉侄兒童天胤,第四提督京城十三門巡察使,第五管京營衛緝察皇城使窦監,第六督管京城内外巡捕使陳宗善,都穿大紅,頭帶貂蟬。
惟榮是太子太保,玉帶,餘者都是金帶。
下馬進去,各家都有金币尺頭禮物。
少頃,裡面樂聲響動,衆太尉插金花,拿玉帶,與朱太尉把盞遞酒。
階下一派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