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獺卧兔兒,白绫襖兒,玉色挑線裙子;一個是綠遍地金比甲兒;一個是紫遍地金比甲兒。
頭上戴的都是{髟狄}髻,玉樓帶的是環子,金蓮是青寶石墜子,下邊尖尖趫趫顯露金蓮。
與吳大舅磕了頭,徑往各人房裡去了。
西門慶讓大舅房内坐的,騎火盆安放卓兒,擺上春盛菓盒,各樣熱碗夏飯,大饅頭、點心、八寶攢湯,一齊拿上來。
小玉、玉筲都來與大舅磕頭。
須臾,吃了湯飯,月娘用小金廂玳瑁锺兒斟酒,遞與大舅。
西門慶主位相陪。
吳大舅讓道:「姐姐,你也來坐的。
」月娘:「我就來。
」又往裡間房内,拿出數樣配酒的菓菜來,都是冬筍、銀魚、黃鼠、〈魚秦〉鲊、海蜇、天花菜、蘋婆、螳螂、鮮柑、石榴、風菱、雪梨之類。
飲酒之間,西門慶便問:「大舅的公事都了畢停當了?」吳大舅道:「蒙姐夫擡舉,年即任便到了,上下人事,倒也都周給的七八,還有屯所裡未曾去到到任。
明日是個好日期,衛中開了印來家,整理了些盒子,須得擡到屯所裡到任,行牌拘将那屯頭來參見,分付分付。
前官丁大人壞了事情,已是被巡撫侯爺參劾去了任。
如今我接管承行,須得也要振刷在冊花戶,警勵屯頭,務要把這舊管新增,開報明白。
到明日秋糧夏稅,纔好下屯衛收。
」西門慶道:「通共約有多少屯田?」吳大舅道:「這屯田,不瞞姐夫說,太祖舊例,練兵衛因田養兵,省轉輸之勞,纔立下這屯田。
後吃宰相王安石立青苗法,增上這夏稅。
那時隻是上納屯田秋糧,又不問民地。
而今這濟州管内,除了抛荒葦場港隘,通共二萬七千頃頓地。
每頃秋稅、夏稅,隻征收一兩八錢,不上五百兩銀子。
到年終纔傾濟了,往東平府交納,轉行招商,以備軍糧馬草作用。
」西門慶又問:「還有羨餘之利?」吳大舅道:「雖故還有些抛零一戶,不在冊者,鄉民頑滑,若十分進征緊了,等秤斛鬥重,恐聲口緻起公論。
」西門慶道:「若是有些甫餘兒也罷,難道說全征?若征收些出來,斛鬥等秤上,也勾咱每上下攪給。
」吳大舅道:「不瞞姐夫說,若會管此屯,見一年也有百十兩銀子尋。
到年終,人戶們還有些雞鵝豚米面見相送。
那個是各人取覓,不在數内的。
隻是多賴姐夫力量扶持。
」西門慶道:「得勾你老人家攪給,也盡我一點之心。
」正說着,月娘也走來旁邊陪坐。
三人飲酒,到掌燈已後,吳大舅纔起身去了。
西門慶那日就在前邊金蓮房中歇了一夜。
到次日,早往衙門中開印,升廳畫卯,發放公事。
先是雲離守家發帖兒,初五日請西門慶并合衙官員吃慶官酒。
西門慶次日,何千戶娘子藍氏下帖兒,初六日請月娘姊妹相會。
且說那日,西門慶同應伯爵、吳大舅三人,起身到雲離守家。
原來旁邊又典了人家一所房子,三間客位内擺酒,叫了一起吹打鼓樂迎接,都有卓面,吃至晚夕來家。
巴不到次日,月娘往何千戶家吃酒去了。
西門慶打選衣帽齊整,袖着賞賜包兒,騎馬戴眼紗,玳安、琴童跟随,午後時分,徑來王招宣府中拜節,王三官兒不在,留下帖兒。
文嫂兒又早在那裡接了帖兒,連忙報與林太太說,出來請老爺後邊坐。
轉道大廳,到于後邊,進入儀門。
少間,住房掀起明簾子,上面供養着先公王景崇影像,陳說兩卓春台菓酌,朱紅公座虎皮校椅。
腳下氍毹匝地,簾幙垂紅。
少頃,林氏穿着大紅通袖襖兒,珠翠盈頭,粉妝膩臉,與西門慶見畢禮數,留坐待茶。
分付大官把馬牽于後槽喂養。
茶沒罷,讓西門慶寬衣内坐,說道:「小兒從初四日往東京與他叔父六黃太尉磕頭去了,隻過了示宵纔來。
」這西門慶一面喚玳安脫去上蓋,裡邊穿着白绫襖子,天青飛魚氅衣,粉底皂靴,十分綽耀。
婦人房内安放卓席。
黃銅四方獸面火盆。
生着炭火。
朝陽房屋,日色照窗。
房中十分明亮,須臾,丫鬟拿酒菜上來。
杯盤羅列,肴馔堆盈,酒泛金波,茶烹玉蕊。
婦人錦裙繡襖,皓齒明眸。
玉手傳杯,秋波送意,猜枚擲骰,笑語烘春。
良久,意洽情濃。
飲多時,目邪心蕩。
看看日落黃昏,又早高燒銀燭。
玳安、琴童下邊耳房放卓兒,自有文嫂兒主張酒馔點心管待。
三官兒娘子,另在那邊角門内一所屋裡居住,自有丫鬟養娘伏侍,等閑不過這邊來。
婦人又倒扣角門,僮仆誰敢擅入。
酒酣之際,兩個共入裡間房内,掀開繡帳,關上窗戶。
丫鬟輕剔銀釭,佳人忙掩朱戶。
男子則解衣就寝,婦人即洗腳上床。
枕設寶花,被翻紅浪,原來西門慶家中磨鎗備劍,帶了淫器包兒來,安心要鏖戰這婆娘,早把胡僧藥用酒吃在腹中。
那話上使着雙托子,在被窩中,架起婦人兩股,縱塵柄入牝中。
舉腰展力,那一陣掀騰鼓搗,其聲猶若數尺竹泥淖中相似,連聲響亮。
婦人在下,沒口叫達達如流水。
正是:
「照海旌幢秋色裡, 擊天鼙鼓月明中。
」
有長詞一篇,道這場交戰。
但見:
「錦屏前迷魂陣擺,繡帏下攝魄旗開。
迷魂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