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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西門慶貪欲得病 吳月娘墓生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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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他屋裡去了。

    手中拏将一搭紙,見了玉樓,隻說:「尋不見草紙,我往房裡取草紙去來。

    」那玉樓也改名叫孝哥兒。

    未免送些喜面親鄰與街坊鄰舍。

    都說:「西門慶大官人正頭娘子,生了一個墓生兒子,就與老頭同日同時;一頭斷氣,一頭生了個兒子。

    世間少有跷蹊古怪事!」不說衆人理亂這莊事。

    且說應伯爵聞知西門慶沒了,走來吊孝哭泣。

    哭了一回,吳大舅、二舅正在卷棚内看着與西門慶傳影。

    伯爵走來與衆人見禮,說道:「可傷,做夢不知哥沒了!」要請月娘出來拜見。

    吳大舅便說:「舍妹暗房出不來。

    如此這般,就是同日添了個娃兒!」伯爵愕然道:「有這等事!也罷,也罷!哥有了個後代,這家當有了主兒了!」落後陳經濟穿着一身重孝,走來與伯爵磕頭!伯爵道:「姐夫,姐夫煩惱,你爹沒了,你娘兒們是死水兒了!家中凡事,要你仔細。

    有事不可自事專,請問你二位老舅主張。

    不該我說,你年幼,事體上還不大十分曆練。

    」吳大舅道:「二哥,你沒的說。

    我也有公事,不得閑,見有他娘在。

    」伯爵道:「好大舅,雖故有嫂子,外邊事怎麼理的?還是老舅主張!自古沒舅不生,沒舅不長。

    一個親娘舅,比不的别人。

    你老人家就是個都根主兒,再有誰大如你老人家的!」因問道:「有了發引的日期?」吳大舅道:「擇在二月十六日破土,三十日出殡,也在四七之外。

    」不一時,徐先生來到,祭告入殓,将西門慶裝入棺材内,用長命丁釘了。

    安放停當,題了名旌:诰封武略将軍西門公之柩。

    那日何千戶來吊孝,靈前拜畢,吳大舅與伯爵陪侍吃茶,問了發引的日期。

    何千戶分付手下該班排軍,會答應的,一個也不許動,都在這裡伺候。

    直過發引之後方許回衙門當差。

    委兩名節級管領,如有違誤,呈來重治!又對吳大舅道:「如有外邊人拖久銀兩不還者,老舅隻顧說來,學生即行追治。

    」吊孝畢,到衙門裡,一面行文開鈌,申報東京本衛去了。

    話分兩頭,都說來爵、春鴻同李三,一日到衮州察院投下了書禮。

    宋禦史見西門慶書上,要讨古器批文一節,說道:「你早來一步便好。

    昨日已都派下各府買辦去了!」尋思間,又見西門慶書中封着金葉十兩,又不好違阻了的,須得留下春鴻、來爵、李三在公廨駐劄。

    随即差快子拏牌,趕回東平府批文來,封回與與春鴻書中,又與了一兩路費,方取路回清河縣,往返十日光景。

    走進城,就聞得路上人說:「西門大官人死了!今日三日,家中念經做齋哩!」這李三就心生奸計,路上說念來爵、春鴻:「将此批文按下,說宋老爹沒與來。

    咱每都投到大街張二官府那裡去罷!你二人不去,我與你每人十兩銀子,到家隐住不拏出來就是了!」那來爵見财物,倒也肯了。

    隻春鴻些不肯,口裡含糊應諾。

    到家見門首挑着紙錢,僧人做道場,親朋吊喪者,不計其數。

    這李三就分路回家去了。

    來爵、春鴻見吳大舅、陳經濟磕了頭。

    問:「讨的批文如何?怎的李三不來?」那來爵還不言語,這春鴻把宋禦史書連批,都拏出來,遞與大舅,悉把李三路上與的十兩銀子,說的言語,如此這般,教他隐下休拏出來,同他投往張二官家去。

    「小的怎敢忘恩背義!敬奔家來。

    」吳大舅一面走到後邊,告訴月娘:「這個小的兒,就是個有恩的。

    叵耐李三這厮短命,見姐夫沒了幾日,就這等壞心!」因把這件事對應伯爵說:「李智、黃四借契上本利還欠六百五十兩銀子。

    趁着剛纔何大人分付,把這件寫紙狀子,呈到衙門裡,教他替俺追追這銀子出來,發送姐夫!他同寮間,自恁要做分上。

    這些事兒,莫肯不依!」伯爵慌了說道:「李三卻不該行此事!老舅快休動意,等我和他說罷。

    」于是走到李三家,請了黃四來一處計較,說道:「你不該先把錢子遞與小厮,倒做了管手;狐狸打不成,倒惹了一屁股腰!他如今恁般恁般,要拏文書提刑所告你每哩!常言道:『官官相護』;何況又同寮之間,費恁難事?你等原抵鬬的過他?依我,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悄悄送上二十兩銀子與吳大舅,隻當衮州府幹了事來了。

    我聽得說,這宗錢糧,他家已是不做了,把這批文難得掣出來,咱投張二官那裡去罷。

    你每二人,再湊得二百兩,少了也拏不出來,再備辦一張祭卓,一者祭奠大官人,二者交這銀子與他,另立一紙欠結。

    你往後有了買賣,慢慢還他就是了。

    這個一舉而兩得,又不失了人情,有個始終!」黃四道:「你說的是!李三哥,你幹事忒慌速些了!」真個到晚夕,黃四同伯爵送了二十兩銀子到吳大舅家,如此這般:「讨批文一節,累老舅張主張主!」這吳大舅已聽他妹子說,不做錢糧;何況又黑眼見了白晃晃銀子,如何不應承?于是收了銀子,到次日,李智、黃四備了一張插卓,豬首三牲,二百兩銀子,來與西門慶祭奠。

    吳大舅對月娘說了,拏出舊文書,從新另立了四百兩一紙久帖,饒了他五十兩。

    餘者教他做上買賣,陸續交還。

    把批文交付與伯爵手内,同往張二官處合夥,上納錢糧去了,不在話下。

    正是: 「金逄火煉方知色,  人與财交便見心。

    」 有詩為證: 「造物于人莫強求,  勸君凡事把心收; 你今貪得收人業,  還有收人在後頭。

    」 畢竟未知後來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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