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一日,輔臣進呈,帝曰:“天下事不必堅執。
至如人主有過,尚許言者極論,若遽沮遏,隻須人不進言,如此則于事有損。
”始,宗尹之建議也,桧力贊之,至是見帝意堅,反以此擠宗尹。
又五日,诏驿召呂頤浩。
次日,遂召翰林學士汪藻草宗尹免制曰:“日者輕用人言,妄裁官簿,以廟堂之尊而負天下之謗,以人主之孝而暴君親之非。
朕方丁甯德意而申命于朝,汝乃廢格诏書而持必于下。
”宗尹入相逾一年。
始,宗尹與辛道宗兄弟往來甚密,帝不樂之,及是遽罷。
于是崇,觀以來濫賞,悉免讨論,但命吏部審量而已。
八月,乙醜朔,诏奉安天章閣祖宗神禦于法濟院,以乘輿播越,神禦猶在舟中故也。
丙寅,利州觀察使、湖東馬步軍副總管孔彥舟為蕲黃鎮撫使兼知黃州,用張俊奏也。
時彥舟在鄂州,舟多糧富,俊恐其盤據要地,故奏用之。
拱衛大夫、相州防禦使、新除舒蕲鎮撫使張用,有衆五萬在瑞昌。
後數日,俊親揀其軍,精銳者留之,老弱者許自便。
有投曹成者,有投嶽飛者,有投韓世忠者,有自去而為民者。
俊既并其兵,遂以用為本軍統制。
乙亥,帝谕輔臣曰:“黨籍至今追贈未畢,卿等宜為朕留意。
程頤、任伯雨、龔夬、張舜民,此四人名德尤著,宜即褒贈。
”乃贈夬直龍圖閣。
丁醜,命右監門衛大将軍士芑祔昭慈獻烈皇後神主于溫州太廟哲宗室,用太常少卿蘇遲議,位在昭懷皇後之上。
是日,韓肖胄題神主罷,藏虞主于西夾室。
帝不視事,百官進名奉慰。
故事,虞主瘗于殿後,議者以帝方巡幸,當俟還阙依故事施行,後遂為例。
士芑,濮王曾孫也,留金得歸,及是甫至行在。
戊寅,同知樞密院事李回參知政事,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富直柔同知樞密院事。
庚辰,故追複端明殿學士、降授奉議郎蘇轼特贈資政殿學士、朝奉大夫,以其孫宣教郎、知蜀州符言複官未盡也。
辛巳,诏尚書省複置催驅三省房及催驅六曹房。
範宗尹之相也,事多留滞,比其罷相制下,省吏抱成案就宗尹書押者不可勝計,故有是命。
丁亥,參知政事秦桧守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
範宗尹既免,相位久虛。
桧倡言曰:“我有二策,可以聳動天下。
”或問:“何以不言?”桧曰:“今無相,不可行也。
”語聞,遂有是命。
戊子,贈張舜民寶文閣直學士,程頤、任伯雨并直龍圖閣。
制曰:“朕惟周衰,聖人之道不得其傳。
世之學者,違道以趨利,舍己以為人,其欲聞仁義道德之說者,孰從而聽之?間有老師大儒,不事章句,不習訓傳,自得于正心誠意之妙,則曲學阿世者又從而排陷之,卒使流離颠仆,其禍于斯文甚矣。
爾頤潛心大業,無待而興。
方退居洛陽,子弟從之,孝弟忠信;及進侍帷幄,拂心逆旨,務引君以當道。
由其内察其外,以所已為而逆所未為,則高明自得之學,可信不疑。
而浮僞之徒,自知其學問文采不足表見于世,乃竊其名以自售,外示恬默,中實奔競,外示樸魯,中實奸猾,外示嚴正,中實回僻,遂使天下聞其風而疾之,是不幸焉爾。
朕錫以贊書,寵以延閣,所以振耀褒顯之者,以明上之所與,在此而不在彼也。
”
先是頤子端中知六安軍,為盜所殺,其孫将仕郎晟,在韓世清軍。
伯雨子承務郎先由,建炎初嘗除禦營使司主管機宜文字,不赴。
至是诏并赴行在。
壬辰,诏:“夏國曆日自今更不頒賜。
”
是日,吏部員外郎廖綱言:“古者天子必有親兵,實自将之,所以備不虞而強主威,使無太阿倒持之悔,漢北軍、唐神策之類是也。
祖宗軍制尤嚴,如三衙四廂所統之兵,關防周盡。
今此軍稍廢,所恃以備非常者,諸将外衛之兵而已。
臣願稽舊制,選精銳十數萬人以為親兵,直自将之,居則以為衛,動則為中軍,此強幹弱支之道,最今日急務。
昔段秀實嘗為唐德宗言:‘譬猶猛虎,所以百獸畏者,爪牙也。
爪牙廢,則孤豚、特犬皆能為敵。
’正謂是也。
願陛下留神毋忽。
”
戊戌,刑部奏軍士黃德等殺案目,其從二人俟于岸次,刑寺欲原其死。
帝曰:“強盜不分首從,此何用貸!朕居常不敢食生物,懼多殺也。
此時須當殺以止殺!”富直柔曰:“物不當死,雖蚤虱可矜;其當死,雖人不可恕。
”帝甚以為然。
甲辰,初,朝廷以張琪、邵青反覆為盜,命諸将毋得招安。
而徽猷閣待制、知平江府胡松年言:“大将四合,連旬不能破賊。
今青據通州崇明鎮沙上,寨栅之外,水淺舟不可行,泥深人不可涉。
本府錢糧已費十三萬貫石,公私騷然,而賊未可睥睨。
況劉光世兵将,類多西北人,一旦從事江海間,有掉眩不能飲食者,況能與賊較勝負于矢石間哉!”
先是光世奏已遣統制官王德讨青,又奏青窮蹙,朝遷以為然,及松年有是言,乃令光世措置。
後二日,右司谏韓璜亦奏謂:“青擁舟數千艘,而朝廷未有舟師制禦,恐轉入海道,驚動浙東。
且浙西正當收成之時,青若倏來,必誤國計。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