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事,又禁其為傷人之痛,惡其為傷人之言,何哉?且賊見範為備,則尚有顧忌而不得以肆其奸,它日必将指範為首禍激變之人,劫朝廷以去範。
先生始未之信也,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将謂何惜一趙範而不以纾禍哉!必将縛範以授賊,而範遂為宋晁錯。
雖然,使以範授賊而果足纾國禍,範死何害哉!諺曰:‘護家之狗,盜賊所惡。
’故盜賊見有護家之狗,必将指斥于主人,使先去之,然後肆穿窬之奸而無忌。
然則殺犬固無益于弭盜也。
望矜憐之,别與間慢差遣。
”彌遠不答。
甲戌,诏曰:“自昔帝王即政之初,首辟四門,達聰明目,訪予落止,小毖求助。
凡今内外文武大小之臣,有所見聞,其以啟告。
忠言正論,朕所樂聽。
事有可行,虛心而從;言或過直,無憚後害。
封章來上,副朕延納之誠焉。
”
丁醜,金主以旱甚責己,避正殿,減膳,赦罪。
六月,辛卯,太白晝見。
丁酉,隸行在系囚。
丁未,史彌遠加太師,依前右丞相兼樞密使,進封魏國公。
彌遠辭免,不允;五辭,從之。
辛亥,秘書監葉本言郡司貪刻之害,帝曰:“郡守不職,緣監司不得其人。
監司得人,則一道蒙福。
”
彭義斌既克山東,又納李全降兵,兵勢大振,遂圍東平。
嚴實潛約蒙古将博羅罕合兵攻之,兵久不至,城中食盡,乃與義斌連合。
義斌亦欲藉實取河朔而後圖之,遂以兄禮事實。
時實衆尚數千,義斌不之奪,而留所掠青崖之家屬不遣。
金陝西旱甚,行省完顔哈達齋戒請雨;雨澍,歲事有收,民德之。
時延安殘破,哈達令于西路買牛付主者,招集流亡,助其耕墾,自是延安之民稍複耕稼之利。
秋,七月,壬戌,将作監張忠恕輪對,帝曰:“诏下兩月,應者絕少,縱有之,亦未盡忠谠也。
”忠恕引其伯父栻之言曰:“欲求仗節死義之臣,必求犯顔敢谏之臣。
”既而忠恕自知不為時所容,力請外補,遂出知贛州。
乙醜,陳貴誼言:“近下诏求言,恐詞有過直,乞賜包容。
”帝曰:“太凡聽言,善者從之,非理者當容納之。
”
诏:“三衙、臨安府、兩浙路軍囚,杖以下釋之。
”
丁醜,權工部侍郎喬行簡論及濟王事,帝曰:“朕待濟王,可謂至矣。
”行簡曰:“濟王之罪,人所共知,當如周公待管、蔡之心,又當取孟子知周公受過之意。
”
滁州水,诏發會子三千缗,米六百石,赈恤被災之家。
乙酉,行大宋元寶錢。
禮部侍郎真德秀言:“高宗六飛南幸,駐跸錢塘,其與前世之君披攘荊棘以立朝廷者,殆無以異,其艱勤可謂五矣。
孝宗嗣守丕緒,志清中原,二十八年間,搜鑒英材,精厲聽斷,未嘗一日少懈,用能保固大業,垂萬世無疆之休。
今陛下所禦之宮庭,既二祖儲神間燕之地也,仰瞻楹桷,俯視軒墀,常若二祖時臨其上。
念昔者創守之惟艱,思今日繼承之匪易,則兢業祗懼,其容少忽乎!此臣之所欲獻者一。
陛下前所居室,密迩東朝,惟思曲盡人子之恭,其敢遽當人主之奉!今宮閣暨乘輿服用之需,頤指使令之便,必将浸備于昔。
臣知聖性恬淡,固非外物可移;然以一心而受衆攻,非卓然剛明弗惑,未有不浸淫而蠹蝕者。
然則惟學可以養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新近君子可以維持此心。
蓋理義之與物欲,相為消長者也。
笃志于學,則日與聖賢為徒而有自得之樂;持身以敬,則凜如神明在上而無非僻之侵;親賢人、君子之時多,則規儆日聞,谄邪不得而惑。
三者交緻其力,則聖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理義長為之主,而私欲不能奪矣。
此臣之所欲獻者二。
三年之喪,行于宮壸,非獨衰麻在躬而已;哀慕之存于心者不可頃刻忘,憂戚之形于色者不可斯須已。
古者卒哭而廬居,小祥而垩室,今雖未能如昔,然居處之制,不可不極其樸素也。
古者服喪,非有疾不飲酒食肉,今雖未能如昔,然饔人大官之供,不可不極其菲儉也。
古者終喪不處于内,今雖未能如昔,然防微謹獨,屏遠聲色,不可不極其嚴也。
食則見先帝于羹,立則見先帝于牆,庶幾不負罔極之恩,丕昭純孝之實。
倘因移禦之適,凡所以自奉者,少異于居喪之議,則雖衰麻在躬,猶不服也。
此臣之所欲獻者三。
陛下前者日侍慈明,兩宮之情,常歡然而無間。
今視膳問安之敬雖無改于昔,而其期有時矣。
古之事親者,聽于無聲,視于無形,一舉足,一出言,不敢忘父母。
況太後親舉神器以授陛下,同聽萬幾,曾未數月,褰裳去之,如脫敝屣,隆恩厚德,與天地無極,陛下将何以報之乎?然則恭勤之禮,孝養之誠,當有加于前日可也。
至于兩宮侍禦之臣,恩義當使如一,愛其親者,及其犬馬,況左右使令者乎?今群臣、萬物之命,系于兩宮,惟兩宮慈孝交隆于上,則群臣、萬物皆有所恃以為安,而兩宮侍禦之臣亦得以保其富貴。
此臣所欲獻者四。
”又言:“臣竊謂古者平日視朝以為常度,人主與天同運,故必與日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