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吧,難道她病了?""啊,沒有!沒有!""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你快告訴我。
""啊,我不能!我不知道!我還以為她一定寫信告訴你了呢————啊,真丢人!""思嘉小姐,怎麼回事呀!""唔,弗蘭克,我這話本不該說的,不過我以為,當然喽,你知道————我以為她寫了信給你————""寫信給我說什麼?"他焦急得哆嗦起來。
"啊,對一個像你這樣的好人做這種事!""她做了什麼呀?""她真的沒寫信告訴你?唔,我猜想她是太難為情啦。
她理應感到羞恥嘛!啊,我有這麼一個丢人的妹妹!"到此時,弗蘭克連提問題的勇氣也沒有了。
他坐在那裡呆呆地望着她,臉色發來,手裡的缰繩也放松了。
"她下個月就要同托尼·方丹結婚了。
唔,我真抱歉呀,弗蘭克。
這件事要由我來告訴你,真不是滋味。
她實在等得不耐煩了,生怕自己當老姑娘呢。
"弗蘭克攙扶思嘉下車時,嬷嬷正站在屋前走廊上,她顯然在那裡站了好長時間了,因為她的破頭巾已經淋濕,那件緊緊圍在肩頭的舊披肩上也有許多雨點。
她那皺巴巴的黑臉上流露着氣惱和憂慮的神色,嘴唇撅得比以往思嘉見過的哪一次都高。
她匆匆地瞟了弗蘭克一眼,等到發現是誰時才變了臉色————變得又愉快又惶惑,同時摻雜着一絲歉疚的意思。
她蹒跚着向弗蘭克走來表示歡迎他,但當他要同她握手時,她卻咧開嘴大笑站行起鞠躬禮來了。
"能在這裡看到家裡人真不錯啊,"她說。
"你好呀,弗蘭克先生?我的天,你這不是闊起來啦!要是我知道思嘉小姐是跟你出去了,我也不會擔這分心了。
我知道她得有人照顧着。
我一回來就發現她出門了,我就慌得像隻沒了頭的小雞,心想她在這城裡一個人亂跑,可大街上到處是剛放出來的下流黑鬼呢。
怎麼,寶貝兒,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就出去了?而且你還在感冒呀!"思嘉狡黠地向弗蘭克眨了眨眼睛。
盡管剛剛聽到的那個消息正使他苦惱不堪,他還是微微一笑,懂得她的意思是要保持沉默,叫他參與眼睛那個好玩的密謀。
"你快去給我找幾件幹衣服來,嬷嬷,"她說。
"還弄點熱茶。
""天哪,你的新衣裳全給糟踏完了,"嬷嬷嘟囔着。
"俺得花時間把它晾幹刷淨,這樣才能穿上去參加今天晚上的婚禮。
"她進屋裡去了,此刻思嘉緊挨着弗蘭克悄悄說:"今天晚上來吃飯吧。
我們太孤獨了。
然後我們一起去參加婚禮。
你要當我們的護送人呀!還有,請不要在皮蒂姑媽面前說起————說起蘇倫的事。
那會使她十分傷心,況且,要是她知道我妹妹————,我也受不了呀。
""唔,我不會!我不會!"弗蘭克連忙說,他一想起這事來就膽戰心驚呢。
"今天你對我太好了,幫了我那麼大的忙。
現在我又勇敢起來了。
"分手時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同時用那雙電火般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他。
此時,正好在門口等候着的嬷嬷丢給她一個捉摸不定的眼色,跟着她呼哧呼哧地到樓上卧室裡去。
她一聲不響替思嘉脫下濕衣服,把它們挂在椅子上,然後推着她上了床。
她端來一杯熱茶和一塊包在絨布裡的熱磚,然後俯身看着她,用一種思嘉聽到過的最近乎抱歉的口氣說:"乖乖,你怎麼不告訴自己的嬷嬷你到底在幹什麼呢?要不,我就不會這麼老遠跟着你到這亞特蘭大來了。
我年紀也大了,身子也胖,沒法兒這樣到處跑了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寶貝,你騙不了我。
我對你了如指掌,我剛才看見了弗蘭克先生的臉色,也看了你的臉色,我對你的心思就一清二楚了。
我還聽見你對他講的悄悄話,關于蘇倫小姐的。
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來找弗蘭克先生,我就呆在家裡不出來了。
""好吧,"思嘉簡捷地說,便在毯子底下蜷縮起來,明知要想不讓嬷嬷聞到一點風聲是白費力氣的。
"你認為我是來找誰呀?""孩子,我不知道,可是我昨天實在不願意看你那張臉,我還記得皮蒂帕特小姐寫信給媚蘭小姐說過,那個流氓巴特勒有許多錢,而且我也忘不了我聽到的那些話。
不過弗蘭克先生嘛,他是個上等人,雖然相貌不佳。
"思嘉嚴厲地瞥了她一眼,嬷嬷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說一切我都知道。
"那麼,你準備怎麼樣呢,洩露給蘇倫嗎?""我要想一切辦法幫助你,使得弗蘭克先生更加高興,"嬷嬷說,一面将思嘉頸邊的被頭塞嚴實些。
趁嬷嬷在房間裡忙着收拾時,思嘉靜靜地躺了一會,她覺得目前滿可以放心了。
她們之間已用不着再費口舌。
人家也沒要你加以說明,也沒有責備你。
嬷嬷已經明白,一聲不響了。
思嘉發現嬷嬷是個比她自己更不妥協的現實主義者。
那雙帶斑點的警覺的老眼睛看人看事既深刻又清楚,有着如原始人和孩子般的直率,凡她心愛的事物碰到危險時,便能挺身而出,決不為良心所阻撓。
思嘉是她的寶貝孩子。
凡是這個寶貝孩子所想要的,即使屬于别人所有,她也一害要幫助她去得到。
至于蘇倫和弗蘭克·肯尼迪的樹利,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最多隻暗中冷冷地笑笑罷了。
如今思嘉遇到了困難并正在盡最大的努力去解決,何況思嘉還是愛倫小姐的孩子呢。
嬷嬷振作精神去幫助她,毫不猶豫。
思嘉感覺到了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