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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人所展现的表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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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茁壯起來,但卻很快就被連根拔掉的雜草。

    這都是由這一事實決定的:一個人越屬于他的後世,亦即屬于整個人類大衆,那他就越不為自己的時代所了解,因為他的貢獻對象不僅是他的時代,他為之奉獻的是整個人類。

    因此,他創作的作品并不會沾上局限于自己時代的色彩。

    因此原因,很容易就會出現這種情況:他默默無聞地度過了他的時代。

    而那些隻為短促一生中的事務效勞、隻服務于刹那瞬間的人他們因此屬于他們的時代,并且與這個時代同生共死反而會得到他們同時代的人的賞識。

    所以,藝術史和文學史告訴我們:人類精神思想的最高級的産物一般都得不到人們的歡迎,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優秀的思想者的出現他們感受到了這些作品發出的呼喚,并使這些作品獲得了威望。

    憑藉如此得來的權威,這些作品也就可以繼續保有其威望了。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形,根本原因就是每一個人都隻能理解和欣賞與自己的本性相呼應的東西。

    一個呆闆的人隻能理解呆闆事物,一個庸俗的人隻會欣賞平庸和俗套,頭腦混亂者喜歡模糊不清的東西,沒有思想的人則和胡言昏話氣味相投。

    與讀者本人同氣相通的作品最能夠獲得這個讀者的歡心。

    因此,古老的、寓言式的人物伊壁查姆斯唱道(我的譯文):我說出我自己的看法,這毫不奇怪;而他們沾沾自喜,自以為他們才是值得稱道的。

    狗對于狗來說,當然才是漂亮的生物。

    牛對牛也是這樣,豬對于豬、驢子對驢子,莫不如此。

    最強有力的手臂在甩出一件很輕的物體時,也無法給予這輕物足夠的力量讓它飛得很遠并且有力地擊中目标。

    這輕物很快就會墜落地面,因為這物件本身沒有物質性的實體以接收外力。

    美妙和偉大的思想、天才創作的巨作也會遭遇同樣的情形如果接受這些思想的都隻是弱小、荒誕的頭腦。

    各個時代的智者們都曾為此齊聲哀歎。

    例如,耶稣說“:向一個愚人說故事,就像跟一個睡着覺的人說話一樣。

    故事講完了,他會問,你說的是什麼?”哈姆萊特說“:機智妙語在傻瓜的耳朵裡面睡覺。

    ”歌德說過:“最妙的話語,被笨蛋聽了,也會招來諷刺。

    ”又“你的話沒有任何結果,衆人都呆滞無言,保持良好的心情吧!石頭扔進沼澤地,是不會弄出漣漪的。

    ”利希騰貝格說道,“當一個腦袋和一本書互相碰撞,而隻發出空洞的悶響,這空響難道就總出自書本?”他還說,“書本身就是一面鏡子,一隻猴子看鏡子的時候,裡面不會出現福音聖徒。

    ”的确,吉拉特神父對此的優美和感人的哀怨值得讓人回味:最好的禮物通常最不被人贊歎;世上的大部分人,把最壞的視為最好。

    這一糟糕的狀況司空見慣,但人們如何避免這種不幸?我懷疑能否從我們的世界根除這一不幸,世上隻有唯一的補救之法,但它卻無比困難:愚人必須獲得智慧但這是他們永遠無法做到的,他們也不會懂得事物的價值。

    作出判斷的隻是他們的眼睛,而不是腦袋,他們贊揚微不足道的東西,隻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曾懂得什麼才是好的。

    由于人們思想水平的低下,所以,正如歌德所說的,優秀人物很少被人發現,他們能夠獲得人們的承認和賞識就更是稀奇的事情。

    人們除了智力的不足,還有一種道德上的劣性:那就是嫉妒。

    一旦一個人獲得了名聲,那名聲就會使他處于高于衆人的位置,而别人也就因此被相對貶低了。

    所以,每一個作出非凡成績和貢獻的人所得到的名聲是以那些并不曾得到名聲的人為代價的。

    我們給予别人榮譽的同時也就降低了我們自己。

    歌德由此我們可以明白,為何優秀出色的東西甫一露面,不論它們屬何種類,就會受到數不勝數的平庸之輩的攻擊。

    他們聯合起來,誓要阻止這些東西的出現;甚至盡其所能,必欲去之而後快。

    這群大衆采用的暗語就是“打倒成就和貢獻”。

    甚至那些做出了成績并以此得到了名聲的人,也不願看到其他人享有新的名聲,因為其他名聲所發出的光彩會令他們失色。

    因此,歌德寫道:在得到生命之前,倘若我躊躇一番,我就不會活在這世上了。

    正如你們看到了,那些趾高氣揚的人,為了炫耀自己,就要忽視我的存在。

    一般來說,榮譽會得到人們公正的評判,它也不會受到嫉妒的攻擊,事實上榮譽都是預先給予每一個人的;但獲得名聲隻能經過與嫉妒的一番惡鬥,并且,月桂花環是由那些絕非公正的評判員所組成的裁判庭頒發授予的。

    人們能夠而且願意與别人一道享有榮譽,但獲取了名聲的人卻會貶低名聲,或者阻撓别人得到它。

    另外,通過創作作品而獲取名聲的難度與這一作品的讀者群的數目成反比,個中的理由顯而易見。

    創作旨在給人以教益的作品比起寫作供人們娛樂消遣的作品更難獲取名聲。

    撰寫哲學着作以獲取名聲是最困難的,因為這些着作給人們的教益并不确定;另外,它們也沒有物質上的用處。

    所以,哲學着作面向的讀者群全由從事哲學的同行所組成。

    從上述的困難可以想見,那些寫作配享聲譽的作品的作者,假如不是出于對自己事業的熱愛,并且在寫作的時候能夠自得其樂,而是受着要獲取名聲的鼓動去寫作,那麼,人類就不會有,或者隻會有很少不朽的着作。

    的确,要創作出優秀的着作,并且避免寫出低劣的作品,創作者就必須抵制和鄙視大衆及其代言人的評判。

    據此,這一說法相當正确奧索裡亞斯尤其強調這一說法名聲總是逃離追逐它的人,但卻會尾随對它毫不在意的人。

    這是因為前者隻投合自己同時代人的口味,但後者卻抵制這種口味。

    因此,獲取名聲是困難的。

    但保存名聲卻非常容易。

    在這一方面,名聲和榮譽恰成對照。

    榮譽是預支給每一個人的,每一個人隻需小心呵護它就是了。

    但問題是,一個人隻要做出某一不端的行為,他的榮譽就一去不複返了。

    相比之下,名聲不會真正失去,因為一個人賴以取得名聲的業績或作品總是擺在那裡,盡管它們的創造者不再有新的創作,但名聲仍然伴随着他。

    如果名聲真的減弱、消失,變成了明日黃花,那麼,這一名聲就不是真的,也就是說,這名聲不是實至名歸的,它隻是由于暫時獲得了過高的評價所緻;要麼,它幹脆就類似黑格爾所取得的那種名聲利希騰貝格對此有過描述“:它由那些好友集團齊聲宣揚,然後得到了空洞的腦袋的回應??當将來有朝一日,後人面對那些花花綠綠的言語大廈,還有逝去的時髦所留下的漂亮空殼,以及死掉了的概念所占據的框架子,當他們敲門時竟發現一切全是空架子,裡面甚至沒有點滴的思想能夠有信心地喊出:請進來吧這将淪為怎樣的笑柄啊!(”《雜作》,頁)名聲建立在一個人與衆不同的地方。

    因此,名聲本質上就是相對比較而言的,它也隻具備相對的價值。

    一旦其他人和享有名聲者都是同一個樣子,那名聲也就不複存在了。

    隻有那些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有其價值在這裡,亦即自身直接擁有的東西才具備絕對的價值。

    因而,偉大的心和偉大的頭腦所具備的價值和幸福全在于它們的自身。

    具有價值的不是名聲,而是藉以獲得名聲的東西它才是實在的,而以此獲得的名聲隻是一種偶然意外而已。

    的确,名聲隻是某種的外在顯示,名人以此證實了自己對自己所抱有的高度的評價并沒有錯。

    因此,人們可以說:正如光本身是看不見的,除非它經過物體的折射,同樣,一個人所具有的卓越之處隻是通過獲得名聲才變得無可争議。

    不過,名聲這種外部顯示可不是萬無一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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