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數千言,陳天命以谕基,基乃與三人者同至。
入見,吳國公甚喜,賜坐,勞之曰:“我為天下屈四先生,今天下紛争,何時定乎?”溢對曰:“天道無常,惟德是輔,不嗜殺人者能一之。
”公稱善。
基陳時務十八事,且言:“明公因天下之亂,崛起草昧間,尺土一民,無所憑借,名号甚光明,行事甚順應,此王師也。
我有兩敵,陳友諒居西,張士誠居東。
友諒包饒、信,跨荊、襄,幾天下半,而士誠僅有邊海地,南不過會稽,北不過淮揚,首鼠竄伏,陰欲背元,陽則附之,此守虜耳,無能為也。
友諒劫君而脅其下,下皆乖怨;性剽悍輕死,不難以其國嘗人之鋒,然實數戰民疲;下乖則不歡,民疲則不傅,故漢易取也。
夫攫獸先猛,擒賊先強,今日之計,莫若先伐漢。
漢地廣大,得漢,天下之形成矣。
”吳國公大悅曰:“先生有至計,毋惜盡言。
”于是設禮賢館以處基等,寵禮甚至。
吳國公嘗問郎中陶安曰:“此四人者,于汝何如?”安曰:“臣謀略不如基,學問不如濂,治民之才不如溢、琛。
”公然之,複多其能讓。
吳國公召常遇春于杭州。
遇春之出師也。
吳國公戒之曰:“克敵在勇,全勝在謀。
昔關羽号萬人敵,為呂蒙所破,為無謀也,爾宜深戒之。
”及攻杭州,戰數不利,故召還。
夏,四月,庚申,命大司農司都事樂元臣招谕田豐,至其軍,為豐所害。
辛未,佥行樞密院事張居敬複興中州。
五月,丁亥朔,日有食之,雨雹。
乙未,陳友諒将羅忠顯陷辰州。
是月,張士誠海運糧十一萬石至京師,由是方面之權悉歸士誠,丞相達實特穆爾屍位而已。
陳友諒兵攻池州,吳将徐達等擊敗之。
初,友諒既殺趙普勝,即有窺池州之意。
吳國公察知之,遣使謂達與常遇春曰:“友諒兵旦暮且至,爾當以五千入守城,遣萬人伏九華山下,俟彼兵臨城,城上揚旗鳴鼓,發伏兵往絕其後,破之必矣。
”至是友諒兵果至,其鋒甚銳,直造城下。
城上揚旗鳴鼓,伏兵悉起,緣山而出,循江而不,絕其歸路;城中出兵夾擊,大破之,斬首萬馀級,生擒三千馀人。
遇春曰:“此皆勍敵,不殺,為後患。
”達不可,以狀聞。
吳國公遣使谕諸将釋之,而遇春先以夜坑殺之,止存三百人,吳國公聞之不怿,命悉放還。
閏月,丙辰朔,陳友諒率舟師攻太平,守将樞密院判花雲與朱文遜等以兵三千拒戰,文遜死之。
友諒攻城三日,不得入,乃引巨舟迫城西南,士卒緣舟尾攀堞而登,城遂陷。
雲被執,縛急,怒罵曰:“賊奴,爾縛吾,吾主必滅爾,斫爾為脍也!”遂奮躍,大呼而起,縛皆絕,奪守者刀,連斫五六人。
賊怒,縛雲于舟樯,叢射之,雲至死罵賊不絕口。
院判王鼎,知府許瑗,俱為友諒所執,亦抗罵不屈,皆死之。
雲自濠州隸麾下,每戰辄立奇功。
因命宿衛,常在左右。
至是出守太平,遂死于難,年三十九。
妻郜氏,一子炜,生始三歲。
戰方急,郜氏會家人,抱兒拜家廟,泣謂家人曰:“城且破,吾夫必死,夫死,吾甯獨生!然花氏惟此一兒,為我善護之。
”雲被執,郜氏赴水死。
文遜,吳國公養子也。
瑗,饒州樂平人。
鼎初為院判儀真趙忠養子,襲忠職,守太平,尋複姓王氏,至是與雲并死于難。
戊午,陳友諒殺其主徐壽輝而自立。
友諒之攻太平也,挾壽輝以行。
及太平既陷,急謀僣竊,乃于采石舟中使人詣壽輝前,佯為白事,令壯士持鐵錘自後擊之,碎其首。
壽輝死,友諒遂以采石五通廟為行殿,稱皇帝,國号漢,改元大義,仍以鄒普勝為太師,張必先為丞相,張定邊為太尉。
群下立江岸,草次行禮,直大雨至,冠服皆濡濕,略無儀節。
庚申,陳友諒遣人約張士誠同侵建康,士誠未報,友諒自采石引舟師東下,建康大震。
獻計者或謀以城降,或以鐘山有王氣,欲奔據之,或言決死一戰,戰不勝,走未晚也,獨劉基張目不言。
吳國公心非諸将議,召基入内問計,基曰:“先斬主降及奔鐘山者。
”公曰:“先生計安出?”基曰:“天道後舉者勝。
吾以逸待勞,何患不克!明公若傾府庫以開士怒,至誠以固人心,伏兵伺隙擊之,取威制勝,以成王業,在此舉也。
”公意益決。
或議先複太平以牽制之,公曰:“不可,太平吾新築壘,濠塹深固,陸攻必不破,彼以巨艦乘城,故陷。
今彼據上遊,舟師十倍于我,猝難複也。
”
或勸自将迎擊,公曰:“不可,敵知我出,以偏師綴我,而以舟師順流趨建康,半日可達,吾步騎亟引還,已窮日矣。
百裡趨戰,兵法所忌,非良策也。
”乃馳谕胡大海以兵搗信州以牽其後,而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