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仆人,而且幾個月膳食的額外開支在這個富裕地區也是小事一樁,算不了什麼。
不分年齡性别,人人都出外作客,度蜜月的新婚夫婦啦,喪失了親人的老少男女啦,由父母安排離家以避免不理想婚配的女孩子啦,以及到了危險年齡而沒有訂婚對象,因此想換個地方在親戚們的指引下選擇佳偶的姑娘啦。
等等,客人來訪給單調死闆的南方生活增加了興奮劑和多樣化,所以總是受歡迎的。
因此思嘉這次到亞特蘭大來,也沒有事先想過要在這裡住多久。
如果她覺得在這裡像在薩凡納和查爾頓斯那樣沉悶無聊,那她一個月後就回家去。
如果住得開心,她就無限期地住下去。
但是她一到這裡,皮蒂姑媽和媚蘭就開始行動起來,勸說她跟她們永久住在一起。
她們拿出一切可以找到的理由來說服她。
她們挽留她,首先是為了她自己,因為她們是愛她的。
她們住在這幢大房子裡感到孤單,晚上更是害怕,而她很勇敢,能壯她們的膽量。
她又那麼可愛,能使她們在愁悶時受到鼓舞,既然查爾斯已經死了,她和她的兒子就理應跟他老家的人住在一起。
還有,按照查爾斯的遺囑,這房子的一半是屬于她的。
最後,南部聯盟正需要每一個人都來參加縫紉、編織、卷繃帶和護理傷兵的工作呢。
查爾斯的叔叔亨利·漢密爾頓獨身住在車站附近的亞特蘭大旅館,他也認真地跟她談了這個問題。
亨利叔叔是個性情暴戾老紳士,矮個兒,大肚子,臉孔紅紅的,一頭蓬亂的銀白長發,他非常看不慣那種女性的怯弱和愛說大話的習慣。
就是由于這個緣故,他和自己妹妹皮蒂帕特小姐沒有多少話好說。
他們從小在性格上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後來又因為他反對皮蒂小姐教育查爾斯的那種方式而更加不和————他說皮蒂帕特簡直是把查爾斯"從一個軍人的兒子改造成一個娘娘腔的小白險!"幾年前有一次他狠狠地搶白了她一頓,從那以後皮蒂小姐再也不提他,要談也隻悄悄地小心嘟囔幾句,她那種出奇的沉默态度會使局外人以為這個誠實的老律師起碼是個殺人犯呢。
那次叫她傷心的事件是這樣發生的:有一天皮蒂姑媽想從自己交由亨利管的不動産中提取五百美元來投資一家并不存在的金礦。
亨利叔叔不同意她這樣做,狠狠批評她糊塗得像隻六月的臭蟲,并且顯得很煩燥不安,在她身邊待不到五分鐘就走了。
從那以後,她隻在正式場合同他見面,那就是每月一次讓彼得大叔駕車送她到亨利的辦公室去領取家用開支。
而且她每次從那裡回來,都要躺在床上暗暗流淚和服用鎮靜劑,甚至鬧個通宵。
媚蘭和查爾斯跟叔叔相處很好,常常想辦法來解除她的這種痛苦,可是皮蒂常常耍孩子脾氣,撅着嘴不說話,拒絕他們的調解。
她說亨利就是她的十字架,她得一輩子忍受下去了。
從這裡,查爾斯和媚蘭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即她從這種偶然的刺激————對她平靜生活的唯一刺激中,能享受到極大的樂趣。
亨利叔叔一見思嘉就喜歡她了,因為他說思嘉總算有點頭腦。
盡管有那麼一股傻勁,他不僅是皮蒂和媚蘭的不動産保管人,也是查爾斯遺留給思嘉的不動産的保管人。
思嘉又驚又喜地發現她如今是個不大不小的年輕女财主了,因為查爾斯不但留下了皮蒂那所房子一半給她,而且留下了農田和市鎮上的财産。
同時車站附近沿鐵路的一些店鋪和棧房也是給她的一部分遺産,自從戰争爆發以來它們的價格已上漲了兩倍。
亨利叔叔就是在向她提供财産清單時建議她在這裡永久定居的。
"等韋德·漢普頓長大以後,他将成為一個年輕财主,"他說。
"照亞特蘭大目前發展的形勢看,再過20年他的财産會增加十倍,而唯一正确的辦法是讓孩子在自己産業所在的地方居住,這樣他才能學會照管它————是的,還要照管皮蒂和媚蘭的财産。
因為我是不會永遠待在這裡的。
他不久就将是漢密爾頓家族留下的惟一男丁了。
"至于彼得大叔,他以為思嘉已經要在這裡住下去了。
他很難設想查爾斯的獨生子會到一個他無法加以監督的地方去撫育成人。
對所有這些主張,思嘉隻報以微笑,不表示意見,因為她目前還不很清楚自己究竟喜歡不喜歡亞特蘭大,願不願意跟夫家的人長久相處,不好貿然承諾。
她也明白,還必須争取到傑拉爾德和愛倫的支持。
此外,她離開塔拉還沒幾天就想念得不行了,非常想念那紅土田地和正在猛長的綠色棉苗,以及傍晚時可愛的幽靜。
她想起傑拉爾德說過她的血液中有着對土地的愛,這句話的意思她現在才開始模糊地意識到了。
所以她暫時巧妙地回避着,不明确答複她将在這裡住多久,同時很容易便投身到桃樹街平靜的盡頭這幢紅磚房子裡的生活中去了。
思嘉跟查爾斯的親人們住在一起,看到他出生的那個家庭,如今才對這位在短短的時間裡娶她為妻,丢下她當寡婦和年輕母親的小夥子了解稍稍多了一點。
如今已經很容易理解他為什麼那樣羞怯,那樣單純,那樣不切實際了。
如果查爾斯曾經從他的作為一個堅強、無畏、性急的軍人父親那裡繼承了某些品質的話,那這些品質也被從小養育他的那個環境的閨門氣氛消磨掉了,他一生最愛這孩子氣的皮蒂姑媽,同時比一般兄弟更密切地接近媚蘭,而這位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