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不出。
”笑道:“這法兒倒不壞,來來來,咱們幹幹。
”說着便向歐陽克招手。
黃藥師道:“且慢,咱們可得約法三章。
第一,歐陽世兄身上有傷,不能運氣用勁,因此大家隻試武藝招術,不考功力深淺。
第二,你們四位在這兩棵松樹上試招,哪一個小輩先落地,就是輸了。
”說着向竹亭旁兩棵高大粗壯的松樹一指,又道:“第三,鋒兄、七兄哪一位如果出手太重,不慎誤傷了小輩,也就算輸。
”
洪七公奇道:“傷了小輩算輸?”黃藥師道:“那當然。
你們兩位這麼高的功夫,假如不定下這一條,隻要一出手,兩位世兄還有命麼?七兄,你隻要碰傷歐陽世兄一塊油皮,你就算輸,鋒兄也是這般。
兩個小輩之中,總有一個是我女婿,豈能一招之間,就傷在你兩位手下。
”洪七公搔頭笑道:“黃老邪刁鑽古怪,果然名不虛傳,打傷了對方反而算輸,這規矩可算得是千古奇聞。
好吧,就這麼着。
隻要公平,老叫化便幹。
”
黃藥師一擺手,四人都躍上了松樹,分成兩對。
洪七公與歐陽克在右,歐陽鋒與郭靖在左。
洪七公仍嬉皮笑臉,餘下三人卻都神色肅然。
黃蓉知道歐陽克武功原比郭靖為高,幸而他身上受了傷,但現下這般比試,他輕功了得,顯然仍比郭靖占了便宜,不禁擔憂,隻聽得父親朗聲道:“我叫一二三,大家便即動手。
歐陽世兄、郭世兄,你們兩人誰先掉下地來就是輸了!”黃蓉暗自籌思相助郭靖之法,但想歐陽鋒功夫如此厲害,自己如何插得下手去?
黃藥師叫道:“一、二、三!”松樹上人影飛舞,四人動上了手。
黃蓉關心郭靖,單瞧他與歐陽鋒對招,但見兩人轉瞬之間已拆了十餘招。
她和黃藥師都不禁暗暗驚奇:“怎麼他的武功忽然之間突飛猛進,拆了這許多招還不露敗象?”歐陽鋒更覺焦躁,掌力漸放,着着進逼,可是又怕打傷了他,靈機忽動,雙足猶如車輪般交互橫掃,要将他踢下松樹。
郭靖使出降龍十八掌中“飛龍在天”的功夫,不住高躍,雙掌如刀似剪,掌掌往對方腿上削去。
黃蓉心中怦怦亂跳,斜眼往洪七公望去,隻見兩人打法又自不同。
歐陽克使出輕功,在松枝上東奔西逃,始終不與洪七公交拆一招半式。
洪七公逼上前去,歐陽克不待他近身,早已逃開。
洪七公心想:“這厮鳥一味逃閃,拖延時刻。
郭靖那傻小子卻和老毒物貨真價實地動手,當然是先落地。
哼,憑你這點兒小小奸計,老叫化就能輸在你手下?”忽地躍在空中,十指猶如鋼爪,往歐陽克頭頂撲擊下來。
歐陽克見他來勢淩厲,顯非比武,而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下大驚,急忙向右蹿去。
哪知洪七公這一撲卻是虛招,料定他必會向右閃避,當即在半空中扭動腰身,已先落上了右邊樹梢,雙手往前疾探,喝道:“輸就算我輸,今日先斃了你!瞧你死鬼能不能娶妻?”歐陽克見他竟能空中轉身,已吓得目瞪口呆,聽他這麼呼喝,哪敢接他招數,腳下踏空,身子便即下落,正想第一道考試輸啦,忽聽風聲響動,郭靖也正自他身旁落下。
原來歐陽鋒久戰不下,心想:“若讓這小子拆到五十招以上,西毒的威名何在?”忽地欺進,左手快如閃電,來扭郭靖領口,口中喝道:“下去吧!”郭靖低頭讓過,也伸左手,反手上格。
歐陽鋒突然發勁,郭靖叫道:“你……你……”正想說他不守黃藥師所定的規約,同時急忙運勁抵禦。
哪知歐陽鋒笑道:“我怎樣?”勁力忽收。
郭靖這一格用足了平生之力,生怕他以蛤蟆功傷害自己内髒,豈料在這全力發勁之際,對方的勁力忽然無影無蹤。
他畢竟功力尚淺,哪能如歐陽鋒般在倏忽之間收發自如,幸好他跟周伯通練過七十二路空明拳,于出勁留力的“悔”字訣較前體會深了,否則又必如在歸雲莊上與黃藥師過招時那樣,這一下胳臂的臼也會脫開了。
饒是如此,卻也立足不穩,一個倒栽蔥,頭下腳上地撞下地來。
歐陽克是順勢落下,郭靖卻是倒着下來,兩人在空中一順一倒地跌落,眼見要同時着地。
歐陽克見郭靖正在他的身邊,大有便宜可撿,當即伸出雙手,順手在郭靖雙腳腳底心一按,自己便即借勢上躍。
郭靖受了這一按,下堕之勢更加快了。
黃蓉眼見郭靖輸了,叫了一聲:“啊喲!”陡然間隻見郭靖身子躍在空中,砰的一聲,歐陽克橫跌在地,郭靖卻已站在一根松枝之上,借着松枝的彈力,在半空上下起伏。
黃蓉這一下喜出望外,卻沒看清楚郭靖如何在這離地隻有數尺的緊急當口,竟然能反敗為勝,情不自禁地又叫了一聲:“啊喲!”兩聲同是“啊喲”,心情卻是大異了。
歐陽鋒與洪七公這時都已躍下地來。
洪七公哈哈大笑,連呼:“妙極!”歐陽鋒鐵青了臉,陰森森地道:“七兄,你這位高徒武功好雜,連蒙古人的摔跤玩意兒也用上了。
”洪七公笑道:“這個連我也不會,可不是我教的。
你别尋老叫化晦氣。
”
原來郭靖腳底給歐陽克一按,直向下堕,隻見歐陽克雙腿正在自己面前,危急中想也不想,當即雙手合抱,已扭住了他的小腿,用力往下摔去,自身借勢上縱,這一下使的正是蒙古人盤打扭跌的法門。
蒙古人摔交之技,世代相傳,天下無對。
郭靖自小長于大漠,于得江南六怪傳授武功之前,即已與拖雷等小友每日裡扭打相撲,後來更得哲别、博爾忽等高手教導,這摔跤的法門于他便如吃飯走路一般,早已熟習如流。
否則以他腦筋之鈍,當此自空堕地的一瞬之間,縱然身有此技,也萬萬來不及想到使用,隻怕要等“騰”的一聲摔在地下,過得良久,這才想到:“啊喲,我怎地不扭他小腿?”這次無意中演了一場空中摔跤,以此取勝,勝了之後,一時兀自還不大明白如何竟會勝了。
黃藥師微微搖頭,心想:“郭靖這小子笨頭笨腦,這場獲勝,顯是僥幸碰上。
”說道:“這一場是郭賢侄勝了。
鋒兄也别煩惱,但叫令侄胸有真才實學,安知第二三場不能取勝。
”歐陽鋒道:“那麼就請藥兄出第二道題目。
”黃藥師道:“咱們第二三場是文考……”黃蓉撅嘴道:“爹,你明明是偏心。
剛才說好是隻考武藝,怎麼又文考了?靖哥哥,你幹脆别比了。
”黃藥師道:“你知道什麼?武功練到了上乘境界,難道還是一味蠻打麼?憑咱們這些人,豈能如世俗武人一般,還玩什麼打擂台招親這等大煞風景之事……”黃蓉聽到這句話,向郭靖望了一眼,郭靖的眼光也正向她瞧來,兩人心中,同時想到了穆念慈與楊康在中都的“比武招親”,隻聽黃藥師續道:“……我這第二道題目,是要請兩位賢侄品評品評老朽吹奏的一首樂曲。
”
歐陽克大喜,心想這傻小子懂什麼管弦絲竹,那自是我得勝無疑。
歐陽鋒卻猜想黃藥師要以箫聲考較二人内力,适才松樹過招,他已知郭靖内力渾厚,侄兒未必勝得過他,又怕侄兒受傷之餘,再為黃藥師的箫聲所傷,說道:“小輩們定力甚淺,隻怕不能聆聽藥兄的雅奏。
是否可請藥兄……”黃藥師不待他說完,便接口道:“我奏的曲子平常得緊,不是考較内力,鋒兄放心。
”向歐陽克和郭靖道:“兩位賢侄各折一根竹枝,敲擊我箫聲的節拍,瞧誰打得好,誰就勝這第二場。
”
郭靖上前一揖,說道:“黃島主,弟子愚蠢得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