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一部,具足無阙,晉地獲本,相傳至今。
蔥外妙典,關中勝說,所以來集茲土者,皆遠之力也。
外國衆僧鹹稱漢地有大乘道士,每至燒香禮拜,辄東向緻敬。
其神理之迹,固未可測也。
常以支竺舊義,未窮妙實,乃着《法性論》,理奧文詣。
羅什見而歎曰:“邊國人未見經,便闇與理合,豈不妙哉1遠翹勤弘道,懔厲為法。
每緻書羅什,訪核經要。
什亦高其勝心,萬裡響契。
姚略欽想風名,歎其才思,緻書殷勤,信饷歲通。
贈以龜茲國細镂雜變石像,以申款心。
又令姚嵩獻其珠像。
《釋論》初出,興送論并遺書曰:“《大智度論》新訖,此既龍樹所作,又是方等旨歸,宜為一序,以宣作者之意。
然此諸道士鹹相推謝,無敢動手。
法師可為作序,以贻後之學者。
”遠答雲:“欲令作《大智論序》,以申作者之意。
貧道聞懷大非小渚所容,汲深非短绠所測。
披省之日,有愧高命。
又體羸多病,觸事有廢,不複屬意已來,其日亦久。
緣來告之重,辄粗綴所懷。
至于研究之美,當複寄諸明德。
”其名高遠國如此。
遠常謂《大智論》文句繁積,初學難尋,乃删煩剪亂,令質文有體,撰為二十卷,序緻淵雅,以贻學者。
後桓玄以震主之威,苦相延緻。
乃贻書騁說,勸令登仕。
遠答辭堅正,确乎不拔,志逾丹石,終莫能屈。
俄而玄欲沙汰衆僧,教僚屬曰:“沙門有能申述經诰,暢說義理;或禁行修整,足以宣寄大化。
其有違于此,皆悉罷遣。
唯廬山道德所居,不在搜簡之例。
”初成帝時,庾冰輔政,以為沙門宜敬王者。
尚書令何充奏不應敬禮。
官議悉同充等。
門下承冰旨為駁,同異紛然,竟莫能定。
及玄在姑孰,欲令盡敬。
乃書與均勻,具述其意。
遠懼大法将墜,報書懇切,以為袈裟非朝宗之服,缽盂輩廊廟之器。
又着《沙門不敬王者論》,辭理精峻。
玄意感悟,遂不果行。
其荷持法任,皆此類也。
臨川太守謝靈運,負才慠俗,少所推崇,及一相見,肅然心服。
自止居廬阜,三十馀載,影不出山,迹不入俗,故送客遊履,常以虎溪為界焉。
義熙末卒于廬山精舍,春秋八十有三,遺命露骸松下,同之草木。
既而弟子收葬,謝靈運造碑墓側,銘其遺德焉。
初,遠善屬文章,辭氣清越,席上談論,精義簡要。
加以儀容端雅,風采灑落,故圖像于寺,遐迩式瞻。
所着論、序、銘、贊、詩、書,集為十卷,五十馀篇,并見重于世。
○道生法師傳第四
竺道生,彭城人也。
家世仕子。
父為廣戚令,鄉裡稱為善人。
生幼而穎慧,聰悟若神。
其父知非凡器,愛而異之。
于時法汰道人德業弘懿,乃攜以歸依,遂改服受學。
既踐法門,俊思卓拔。
披讀經文,一覽能誦,研味句義,即自解說。
是以年在志學,便登講座,探赜索隐,思徹淵泉,吐納問辯,辭清珠玉。
雖宿望學僧,當世名士,皆慮挫辭窮,莫能抗敵。
雖楊童之豫《玄》文,魯連之屈田巴,無以過也。
年至具戒,器鑒日跻,講演之聲,遍于區夏。
王公貴勝,并聞風造席;庶幾之士,皆千裡命駕。
生風雅從容,善于接誘,其性烈而溫,其氣清而穆,故豫在言對,莫不披心焉。
初住龍光寺,下帷專業。
隆安中,移入廬山精舍,幽栖七年,以求其志。
常以為入道之要,慧解為本。
故鑽仰群經,斟酌雜論,萬裡随法,不憚崄遠。
遂與始興慧睿、東安慧嚴、道場慧觀,同往長安,從羅什受學。
關中僧衆,鹹稱其秀悟。
義熙五年還都,因停京師,遊學積年,備總經論。
妙貫龍樹大乘之源,兼綜提婆小道之要,博以異聞,約以一緻。
乃喟然而歎曰:“夫象以盡意,得意則象忘;言以寄理,入理則言息。
自經典東流,譯人重阻,多守滞文,鮮見圓義。
若忘筌取魚,則可與言道矣1于是校練空有,研思因果,乃立《善不受報》及《頓悟義》,籠罩舊說,妙有淵旨。
而守文之徒,多生嫌嫉,與奪之聲,紛然互起。
又六卷《泥浞先至京都,生剖析佛性,洞入幽微,乃說阿闡提人皆得成佛。
于時《大涅槃經》未至此土,孤明光發,獨見迕衆。
于是舊學僧黨,以為背經邪說,譏忿滋甚,遂顯于大衆,擯而遣之。
生于四衆之中正容誓曰:“若我所說反于經義者,請于現身即表疠疾;若與實相不相違背者,願舍壽之時,據師子座。
”言竟,拂衣而逝。
星行命舟,以元嘉七年投迹廬嶽,銷影岩阿,怡然自得。
山中僧衆,鹹共敬服。
俄而《大涅槃經》至于京都,果稱闡提皆有佛性,與前所說,若合符契。
生既獲斯經,尋即建講。
以宋元嘉十一年冬十月庚子,于廬山精舍升于法座。
神色開明,德音駿發,論議數番,窮理盡妙。
觀聽之衆,莫不悟悅,法席将畢,忽見塵尾紛然而墜,端坐正容,隐幾而卒,顔色不異,似若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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