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清楚,哪一個投機商也不會照咱們規定的價錢賣東西。
他們一定會把貨藏起來。
那時候咱們就來個大搜查,把那些吸血鬼囤積的東西統統征購過來。
對這幫奸商一點也不能客氣。
咱們決不能讓工人再挨餓。
伊格納季耶娃同志警告我們别做得太過火。
照我說呀,這正好是她的知識分子的軟弱性。
你别生氣,伊格納季耶娃同志,我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事。
而且,問題還不在那些小商販身上。
你瞧,今天我就得到了一個消息,說飯館老闆鮑裡斯·佐恩家裡有個秘密地窖。
還在佩特留拉匪徒到來之前,有些大商人就把大批貨物囤積在這個暗窖裡。
”
他嘲諷地微笑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季莫申科一眼。
“你怎麼知道的?”季莫申科慌張地問。
他又羞又惱,因為搜集這類情報本是他季莫申科的責任,現在竟讓多林尼克走在前面了。
“嘿——嘿!”多林尼克笑了。
“老弟,什麼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我不光知道暗窖的事,”他接着說,“我還知道你昨天跟師長的司機喝了半瓶私酒呢。
”
季莫申科在椅子上不安地動了幾下,發黃的臉一下子漲紅了。
“你這瘟神好厲害呀!”他不得不佩服地說。
他向伊格納季耶娃瞥了一眼,看見她皺起了眉頭,就不再做聲了。
“這個鬼木匠!他竟有自己的肅反班子。
”季莫申科看着革委會主席,心裡這樣想。
“我是聽謝廖沙·勃魯紮克說的。
”多林尼克繼續說。
“他大概有個什麼朋友,在車站食堂當過夥計。
這個朋友聽廚師們說,原先食堂裡需要的東西,數量、品種不限,全由佐恩供應。
昨天,謝廖沙搞到了準确的情報:确實有這麼一個地窖,就是不知道具體的地點。
季莫申科,你帶幾個人跟謝廖沙一道去吧。
務必在今天把東西找到!要是能成功,咱們就有東西供應工人、支援部隊了。
”
半小時以後,八個武裝人員走進了飯館老闆的家裡,還有兩個留在外面,守着大門。
老闆是個滾圓的矮胖子,活像一隻大酒桶,一臉棕黃色的絡腮胡子,又短又硬。
他拐着一條木腿,點頭哈腰地迎接進來的人,用嘶啞低沉的喉音問:“怎麼回事啊,同志們?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
佐恩的背後站着他的幾個女兒。
她們披着睡衣,給季莫申科的手電筒照得眯縫着眼睛。
隔壁房間裡,那個又高又胖的老闆娘一邊穿衣服,一邊唉聲歎氣。
季莫申科隻簡單地說:“搜查。
”
每一塊地闆都查過了。
堆滿木柴的大闆棚、所有的儲藏室、幾間廚房、一個很大的地窖都仔細搜遍了。
但是連暗窖的痕迹也沒有發現。
靠近廚房的一個小房間裡,正睡着飯館老闆的女傭人。
她睡得正濃,連有人進屋都不知道。
謝廖沙小心地把她叫醒。
“你是什麼人?是這兒的傭人嗎?”他向這個還沒有睡醒的姑娘問道。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邊拉起被頭蓋住肩膀,一邊用手遮住電筒的光亮,驚疑地回答:“是這兒的傭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呀?”
謝廖沙向她說明了來意,叫她穿好衣服,就走了。
這時候季莫申科正在寬敞的飯廳裡盤問老闆。
老闆喘着粗氣,噴着唾沫,非常激動地說:“你們要找什麼?我再沒有别的地窖了。
你們再搜查也是白費時間。
不錯,我先前是開過飯館,但是,現在我也是個窮光蛋了。
佩特留拉的大兵把我家搶得精光,差一點沒把我打死。
我非常喜歡蘇維埃政權,我就有這麼點東西,你們都看見了。
”說話的時候,他老是攤開兩隻又短又肥的胳臂。
布滿血絲的眼睛一會兒從肅反委員會主席的臉上溜到謝廖沙身上,一會兒又從謝廖沙身上溜到牆角或者天花闆上。
季莫申科急得直咬嘴唇。
“這麼說,你是想瞞着不講啦?我最後一次勸告你,趕緊把地窖交代出來。
”
“哎喲,你怎麼啦,軍官同志,”老闆娘插嘴了,“我們自己都餓着肚子呢!我們家的東西全給搶光了。
”她很想放聲哭一場,但是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來。
“餓肚子,還能雇傭人?”謝廖沙插了一句。
“哎喲,她哪兒算得上傭人哪!她是窮人家的孩子,沒地方投靠,我們才把她收留下來的。
不信,您讓赫裡斯季娜自己說吧。
”
“算了,”季莫申科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再搜!”
天已經大亮了,搜查還在飯館老闆的家裡頑強地進行着。
十三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季莫申科十分惱火。
他都打算下令停止搜查了。
謝廖沙正打算走,忽然聽到女仆在她的小房間裡悄悄地說:“一定在廚房的爐子裡。
”
十分鐘以後,廚房裡那個俄國式大火爐被拆開了,露出了地窖的鐵門。
過了一小時,一輛載重兩噸的卡車滿載着木桶和口袋,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從老闆家開走了。
一個炎熱的白天,瑪麗亞·雅科夫列夫娜挎着小包袱,從車站回到家裡。
阿爾焦姆把保爾的事跟她講了一遍,她一邊聽,一邊傷心地哭着。
她的日子過得更加艱辛了。
她一點收入也沒有,隻好給紅軍洗衣服;戰士們設法給她弄到了一份口糧。
有一天,臨近黃昏的時候,阿爾焦姆邁着比平常更大的步子從窗前走過,沒等推門進屋,就喊了起來:“保爾來信了!”
他的信上寫着:
阿爾焦姆,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