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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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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張小圓桌上給他們準備了一套“花弄情”紙牌。

    保爾旁邊的一個名叫穆拉的女孩子,大約有十六歲,用那雙藍眼睛脈脈含情地觑着他,遞給他一張紙牌,輕聲說:“紫羅蘭。

    ” 幾年以前,保爾見到過這樣的晚會,盡管他自己沒有玩,可是他并不認為這是什麼不正當的娛樂。

    可是現在,他同小城市的小市民生活永遠斷絕了關系,在他看來,這種晚會就未免荒唐可笑了。

     不管怎麼說,一張“弄情”牌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他看見“紫羅蘭”的背後寫着:“我很喜歡您。

    ” 保爾看了看姑娘。

    她迎着他的目光,并不感到難為情。

     “為什麼?” 問題提得有點不好回答,不過穆拉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薔薇。

    ”她遞給他第二張紙牌。

     “薔薇”的背面寫着:“您是我的意中人。

    ”保爾面對那個姑娘,盡量使語氣溫和些,問她:“你為什麼要玩這種無聊的玩意兒呢?” 穆拉難為情了,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難道您不高興我的坦率嗎?”她撒嬌地噘起了嘴唇。

     保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過他很想知道這個同他談話的姑娘究竟是什麼人。

    于是他提了幾個問題,姑娘都很樂意地回答了。

    幾分鐘後,他已經了解到一些情況。

    她在七年制中學上學,父親是車輛檢查員。

    她早就認得保爾,并且想跟他做朋友。

     “你姓什麼?”保爾又問。

     “姓沃倫采娃,名字叫穆拉。

    ” “你哥哥是不是機車庫的團支部書記?” “是的。

    ” 現在保爾弄清楚了他在跟誰打交道。

    沃倫采夫是區裡最積極的共青團員之一,他顯然沒有關心妹妹的成長,她漸漸變成了一個庸俗的小市民。

    最近一年來,她像着了迷似的參加女友們家裡舉行的這類接吻晚會。

    她在哥哥那裡見到過保爾幾次。

     現在,穆拉已經感到她旁邊的這個人不贊成她的行為,所以當别人招呼她去“喂鴿子”的時候,她一看到保爾的嘲笑的表情,就堅決拒絕了。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

    穆拉把自己的事情講給他聽。

    這時,卡秋莎走到了他們跟前。

     “拿來手風琴,你一定拉嗎?”她調皮地眯起眼睛,看着穆拉:“怎麼,你們已經認識了吧?” 保爾叫卡秋莎在身旁坐下,在周圍的一片喊聲和笑聲中對她說:“我不拉了,我跟穆拉馬上就離開這兒。

    ” “哎喲!這麼說是玩膩了?”卡秋莎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聲音說。

     “對,膩了。

    告訴我,除了你和我,這兒還有别的團員嗎? 也許隻有咱們兩個加入了這個鴿子迷的行列吧?” 卡秋莎和解地說:“那些無聊的遊戲已經停止了。

    馬上就開始跳舞。

    ” 保爾站了起來。

     “好吧,老太婆,你跳吧,我和沃倫采娃還是得走。

    ” 一天晚上,安娜·博哈特來找奧庫涅夫。

    屋裡隻有保爾一個人。

     “保爾,你挺忙嗎?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參加市蘇維埃全體會議去?兩個人做伴走有意思些,要很晚才能回來呢。

    ” 保爾很快就收拾停當了。

    床頭上挂着他的毛瑟槍,這支槍太重了。

    他從桌子裡取出奧庫涅夫的勃朗甯手槍,放進口袋裡。

    他給奧庫涅夫留了一個字條,把鑰匙藏在約定的地方。

     在會場上他們遇見了潘克拉托夫和奧莉加。

    大家都坐在一起,會間休息的時候一起在廣場上散了一會兒步。

    不出安娜所料,會議直到深夜才散。

     “到我那兒去住吧,怎麼樣?已經很晚了,還要走那麼遠的路。

    ”奧莉加向安娜建議說。

     “不,我跟保爾已經約好一起步了。

    ”安娜謝絕了。

     潘克拉托夫和奧莉加沿着大街向下面走了,保爾他們倆則走上坡路,回索洛緬卡。

     漆黑的夜,又悶又熱。

    城市已經入睡。

    參加會議的人們穿過寂靜的街道,四散走開,他們的腳步聲和談話聲逐漸消失了。

    保爾和安娜很快走過了市中心的街道。

    在空曠無人的市場上,巡邏隊攔住了他們。

    驗過證件之後,他們繼續前行。

     他們穿過林蔭道,走上了一條通過曠場的街道,這條街上沒有燈火,也沒有行人。

    往左一拐,就走上了和鐵路中心倉庫平行的公路。

    中心倉庫是一長排水泥建築物,陰森森的,讓人害怕。

    安娜不由得膽怯起來。

    她緊盯着暗處,斷斷續續地跟保爾談着話,答非所問。

    直到弄清楚一個可疑的陰影隻不過是根電線杆子的時候,她才笑了起來,并且把剛才的心情告訴了保爾。

    她挽住他的手臂,肩膀緊靠着他的肩膀,這才安下心來。

     “我還不到二十三歲,可是神經衰弱得像個老太婆。

    你也許會把我當成膽小鬼,那可就錯了。

    不過我今天精神特别緊張。

    現在有你在身邊,我就不覺得害怕了,老是這麼提心吊膽的,真有點不好意思。

    ” 黑夜、荒涼的曠場、會上聽到的波多拉區昨天發生的兇殺案,都使她感到恐懼;但是保爾的鎮定、他的煙卷頭上的火光、被火光照亮的臉龐和他眉宇間剛毅的神情——這一切又把她的恐怖全都驅散了。

     倉庫已經落在身後了。

    他們走過河上的小橋,沿着車站前的公路向拱道走去;這拱道在鐵路的下面,是市區和鐵路工廠區交界的地方。

     車站已經落在右面很遠了。

    一列火車正向機車庫後面的死岔線開去。

    到了這裡,差不多就算到家了。

    拱道上面,在鐵路線上,亮着各種顔色的指示燈和信号燈,機車庫旁邊,一輛調度機車疲倦地喘着氣,夜間開回去休息了。

     拱道入口的上方,有一盞路燈,挂在生鏽的鐵鈎子上。

    風吹得它輕輕地來回搖晃,昏暗的燈光不時從拱道的這面牆上移到那面牆上。

     離拱道入口大約十步的地方,緊靠公路,有一所孤零零的小房子。

    兩年以前,一顆重炮彈擊中了它,内部全都炸壞了,正面的牆也坍了。

    現在,它露着巨大的窟窿,好像乞丐站在路邊,向行人亮出一副窮相。

    這時可以看到拱道上面有一列火車開了過去。

     “咱們總算快到家了。

    ”安娜松了一口氣說。

     保爾想悄悄地抽回他的手,但是安娜不肯放。

    他們從小破房子旁邊走了過去。

     突然,後面有什麼東西沖了過來。

    傳來急速的腳步聲,籲籲的喘氣聲,是有人在追趕他們。

     保爾急忙往回抽手,但是安娜吓慌了,緊緊抓住不放。

    等到他終于使勁把手抽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的脖子被鐵鉗似的手掐住了。

    接着又被人猛然往旁一搡,他的臉就扭了過來,對着襲擊他的人。

    那人用一隻手狠勁扭住他的衣領,勒緊他的咽喉,另一隻手拿手槍慢慢畫了半個圓圈,對準了他的鼻子。

     保爾的眼睛像中了魔法一樣,極度緊張地跟着手槍轉了半個圓圈。

    現在,死神就從槍口裡逼視着他,他沒有力量,也沒有勇氣把眼睛從槍口移開哪怕百分之一秒鐘。

    他等着開槍,但是槍沒有響,于是保爾那睜得溜圓的眼睛看見了歹徒的面孔:大腦袋,方下巴,滿臉黑胡子,眼睛藏在大帽檐下面,看不清楚。

     保爾用眼角一掃,看見了安娜慘白的臉。

    就在這時,一個歹徒正把她往破房子裡拽。

    歹徒扭着她的雙手,把她摔倒在地上。

    保爾看見拱道牆壁上又有一條黑影朝這邊奔來。

    身後的破房子裡,正在搏鬥。

    安娜拼命地掙紮着,一頂帽子堵住了她的嘴,從被掐住的脖子裡發出的喊叫聲中止了。

    監視着保爾的那個大腦袋歹徒,顯然不甘心隻做這種獸行的旁觀者,他像野獸一樣,迫不及待地要把獵物弄到手。

    他大概是個頭子,現在這樣的“分工”,他是不能滿意的。

    眼前,他抓在手裡的這個少年太嫩了,看樣子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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