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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楼》文化有“三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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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雪芹的《紅樓夢》并非“三角戀愛的悲劇故事”。

    我個人以為,它是中華的唯一的一部真正當得起“文化小說”之稱的偉著。

    因此我提出“《紅樓》文化”這個命題。

    《紅樓》文化包羅萬象(有人稱之為“百科全書”,殆即此義),但那位偉大的特異天才作家雪芹大師卻又絕不是為了“擺攤子”,開“展覽會”,炫耀“家珍”。

    他也有“核心”,有幹有枝,有綱有目,這就又是我在标題中提出“三綱”的原由。

     若問三綱皆是何者?那當然不會是“三綱五常”的三綱(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紅樓》文化之三綱:一曰玉,二曰紅,三曰情。

    常言:提綱掣領。

    若能把握上列三綱,庶幾可以讀懂雪芹的真《紅樓夢》了。

     先講玉綱。

     雪芹之書,原本定名為《石頭記》。

    這塊石頭,經女娲煉後,通了靈性——即石本冥頑無知之物,靈性則具有了感知能力,能感受,能思索,能領悟,能表達,此之謂靈性。

    此一靈石,後又幻化為玉,此玉投胎入世,銜玉而生——故名之曰“寶玉”。

    寶玉才是一部《石頭記》的真主角。

    一切人、物、事、境,皆圍繞他而出現,而展示,而活動,而變化,……一句話,而構成全部書文。

     如此說來,玉若非《紅樓》文化之第一綱,那什麼才夠第一綱的資格呢? 次講紅綱。

     《石頭記》第五回,寶玉神遊幻境,飲“千紅一窟”茶,喝“萬豔同杯”酒,聆《紅樓夢曲》十二支——全書一大關目,故爾《石頭記》又名《紅樓夢》。

    在此書中,主人公寶玉所居名曰“怡紅院”,他平生有個“愛紅的毛病”,而雪芹撰寫此書,所居之處也名為“悼紅軒”。

     如此說來,“紅”非《紅樓》文化之第二綱而何哉? 後講情綱。

     雪芹在開卷不久,即大書一句:“此書大旨談情。

    ”石頭投胎,乃是适值一種機緣:有一批“情鬼”下凡曆劫,它才被“夾帶”在内,一同落入紅塵的。

    所以《紅樓夢曲》引子的劈頭一句就是“開辭鴻濛,誰為情種?”甲戌本卷首題詩,也說“漫言紅袖啼痕重,更有情癡抱恨長!”(“紅”與“情”對仗,叫做“借對”,因為情字内有“青”也。

    詩聖杜甫有“步月清宵”、“看雲白日”之對,正是佳例。

    )須知,那情癡情種,不是别個,正指寶玉與雪芹。

     由此可見,“情”為又一綱,斷乎不誤。

     我先将三綱列明,方好逐條講它們的意義與價值,境界與韻味。

    我們應當理解,雪芹為何這等地重玉、重紅、重情。

    對此如無所究心措意,即以為能讀《紅樓》,講紅學,那就是一種空想與妄想了。

     中華先民,萬萬千千年之前,從使用石器中識别出與凡石不同的玉石來。

    中華先民具有的審美水準,高得令現代人驚訝,稱奇道異。

    他們觀察宇宙萬物,不獨見其形貌色相,更能品味出各物的質、性、功能、美德、相互關系、影響作用……。

    神農氏的嘗百草、識百藥,即是最好的證明。

    經過長期的品味,先民了解了玉的質性品德,冠于衆石,堪為大自然所生的萬彙群品的最高尚最寶貴的“實體”。

    玉在中華詞彙中是最高級的形容、狀詞、尊稱、美号。

     比如,李後主說“雕欄玉砌今猶在”,蘇東坡說“又恐瓊樓玉宇”,是建築境界的最美者。

    天界總理群神的尊者,不叫别的單單叫做“玉皇”。

    稱贊人的文翰,辄曰“瑤章”,瑤即美玉。

    周郎名瑜,字公瑾,取譬于什麼?也是美材如玉。

    稱美女,更不待說了,那是“玉人”、“玉體”、“玉腕”、“玉臂”……。

    美少年,則“錦衣玉貌”。

    醉詩人,則“玉山自倒”、“玉山頹”。

    ……這樣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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