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的那股英爽。
但是,服裝破敝,一件薄薄的棉衣,已綻露出裡面的棉胎,顯然無法禦寒,他雖熟睡著,卻蜷縮著身子,似乎在夢中,仍不勝寒瑟。
那人搖了搖頭,接著,就發現何夢白桌上攤開的文章。
他不由自主的拿起那本冊子,一頁一頁看過去,越看就越驚奇,越看就越眩惑。
最後,他終于忍不住在桌邊坐了下來,提起桌上的一支筆,在那文章上圈圈點點起來。
看完了最後的一頁,他站起身子,再度凝視著那個年輕人,深深的,深深的凝視著那個年輕人。
何夢白的身子蠕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他正在做夢,夢到自己在寒風凜冽的雪地裡奔跑,在他前面,那個名叫江冰梅的女子正忽隱忽現的顯露著,他不停的追逐,好疲倦,好寒冷……他的身子縮得更緊了,把頭深深的埋進了臂彎裡。
那不知名的人對他注視良久,又沉思片刻,然後,他走了過去,悄悄的脫下了自己身上的一件狐皮大氅,輕輕的蓋在何夢白的身上。
何夢白隻動了動,并沒有從睡夢中醒來。
那人不再驚動他,走到牆邊,他摘下了牆上那張“寒梅雪艷圖”,卷成一卷,就拿著它退出了那房間,并細心的為他關上了房門。
片刻之後,那人坐在淨修法師的書齋裡了。
從懷中取出一個二十兩重的銀錠子,他放在淨修法師的桌上,從容的,安靜的,而誠懇的說:“我剛剛撞進了那個何夢白的房間,他睡著了,我沒有驚動他,這個銀子,請您轉交給他。
他是靠賣字畫為生的,是嗎?也就是你對我提過的那個落魄的書生,是嗎?”
“是的,施主。
”“那麼,對他說,這銀子是買他這幅畫的。
”他舉了舉手裡的畫卷。
“這張寒梅雪艷圖。
”
淨修法師驚愕的張大了嘴。
“但是……但是……”淨修法師囁嚅的說:“據我所知,他這幅畫是不賣的呢!”“不賣的嗎?”那人拈須微笑。
“那就算他押給我的吧!”
“施主,此話怎講?”“二十兩銀子押一幅畫,這數子還不夠嗎?”
“太夠了!所以我不解呵!二十兩銀子可以買個畫師了!一張名畫也要不了二十兩銀子呀!”
“坦白說吧,買畫是個藉口,資助他二十兩銀子是真,我看了他的文章,這少年絕非久居人下者!我可以和你打賭,他必有飛黃騰達之一日!請你告訴他,要他用這銀子作盤纏,及時進京,參加明年的大比,有此等才華,別自己耽誤了大好前程!他如果真舍不得那幅畫,讓他成功了之後,拿銀子來贖回去!”“哦!”淨修法師恍然大悟,他注視著那人,輕籲了一口氣:“阿彌陀佛!他是遇到貴人了!”
“再有一件事,不必告訴他我的名字,我不想要他來道謝或是什麼的,你隻要告訴他,快些進京去吧!”
“如果他一定要去道謝呢?”
“那樣嗎,”那人又微笑了。
“三年五載內,我總不會離開這兒,等他功成名就,再來道謝吧!”
淨修法師不再說話,擡起眼睛來,他深思的望著面前的人,那人也微笑的看著他,于是,忽然間,淨修法師若有所悟,他不自覺的笑了,深深的點了點頭:
“施主放心吧,我一定轉達你的意思!”
于是,當何夢白一覺睡醒,驚奇的發現自己竟披著件上好的狐皮大氅,桌上的燭火已殘,而自己的文章,已完全被圈點改正過,再一擡頭,又發現牆上那張“寒梅雪艷圖”已不翼而飛。
他是那樣驚奇,那樣不解,跳起身來,他一口氣沖進了淨修法師的書齋。
一眼看到,法師正靜坐在書桌後面閱讀經文,他才發現自己有些兒莽撞,慌忙收住了步子,垂手而立。
嘴裡吶吶的說:“師父,對不起,師父……”
淨修法師擡起頭來,安靜的看著他,微微一笑。
“我正等著你呢!小施主。
”
“你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到事了?”何夢白舉了舉手裡的大氅。
“坐下吧!小施主。
”淨修法師示意他坐下,然後慢吞吞的把桌上那銀錠子推到何夢白的面前。
“收下這銀子吧,這是你的。
”“什……什麼?”何夢白張口結舌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時運轉了,小施主。
有位貴人留了這銀子給你,并且取走了你那幅畫。
他看過你的文章,憐惜你的才華,要你用這銀子作盤纏,上京博取功名!至于那幅畫,算是典質給他的,等你成功了,再來贖取!”
“天下有這等事!”何夢白不相信的張大了眼睛:“如果我失敗了呢?”“他算買了你那幅畫!”
“那幅畫值二十兩銀子嗎?”
“小施主,”淨修法師靜靜的說:“你是聰明人,還不了解嗎?”“哦,”何夢白困惑的鎖了一下眉。
輕聲的低語:“他隻是找藉口來幫助我而已。
”“施主知道就好了!”“天下竟有這樣的好心人!”何夢白怔怔的說,眼眶卻漸漸的濕潤了:“幫助我一大筆銀子還是小事,最難得的是他竟還能賞識我!”擡起眼睛,他望著淨修法師:“請告訴我,這人是誰?”“我不能告訴你,”淨修法師說:“這位貴人并不想要你知道他是誰。
可是,小施主,隻要你能成功,我相信你總有一天可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