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個位置。
”凱瑟琳輕聲地補充着。
在這裡,人們随處可見現代化的飯店和辦公樓同不朽的古希臘建築和諧地并存着,這是一種古今文化的奇妙的揉合。
他們在市中心路過一個很大的公園。
公園内的中央噴泉正歡快地蕩起一片片閃亮的水花。
藍色的遮陽傘下設有一張張露天餐台,下面是綠色或者橙黃色的支腳。
我以前見過這些,凱瑟琳心裡在想。
她的雙手已變得冰涼。
可我現在感到很幸福。
這裡幾乎每一條街都有露天的咖啡座。
一些街頭小販們兜售着剛從海裡捕撈起來的新鮮蟹子。
人們随時随地都能從五彩斑瀾的花攤上買到各種鮮花。
他們開車到了辛塔迦瑪廣場。
當他們在街角路經一家旅館時,凱瑟琳突然叫了起來:“請停一下。
”
司機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凱瑟琳覺得自己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認識這家旅館,我在那裡住過。
她激動地顔抖着說:“我想在這裡下車。
你能過兩小時來接我嗎?”
“當然,小姐。
”司機連忙上前為她打開車門。
凱瑟琳剛一下車就感到夏季的熱浪撲面而來。
她走起路來顯得有點顫巍巍的。
“您沒問題吧,小姐?”
她沒有回答。
她覺得自己就像站在懸崖邊上,馬上就要掉進一個未知的、可怕的深淵。
她在人群中穿行着。
面對這些喧鬧着的、奔忙着的芳苦衆生,她感到無比的驚奇。
經過修道院那種與世隔絕的甯靜生活之後,外面的一切事物在她看來都是那麼地陌生。
她不由自主地朝市中心的雅典舊城帕拉卡方向走去。
這一帶盡是些彎彎扭扭的老式巷道,道路兩旁的建築雜亂無章。
破敗不堪的樓道通往一個個像鴿子籠一樣的居室和昏暗狹小的咖啡館。
她憑着某種本能在辨認着前面的路,而且并不打算去理解或者控制這種本能。
當她走到一家設在屋頂上的小酒館時,她停了下來。
她出神地眺望着在她腳下的這個城市。
我曾在那張餐桌位置上坐過。
他們遞給我一份希臘文的菜單。
我們一共三人。
你想要點什麼?他們曾這樣問我。
你們幫幫我行嗎?我怕自己會把菜單上的老闆名字也當菜給點了。
他們都笑了起來,但“他們”又是誰呢?
一個男招待朝凱瑟琳走了過來,他用希臘語問道:“我能幫您做點什麼嗎?”
“不,謝謝您。
”她用希臘語回答說。
我想麼會懂希臘語?難道我是希臘人嗎?
凱瑟琳快步地向前繼續走去,就像有一個人在前面引導着,并且知道去什麼地方似的。
一切都是如此地眼熟,可是她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我的上帝啊,她心中感歎着,我真要瘋了。
我簡直生活在幻覺裡!當她走過一家叫特萊弗林卡斯的咖啡館時,她的大腦即刻又被某種飄忽不定的記憶所困擾。
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事情,應該說是重要的事情。
但她就是無法回憶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七拐八彎地終于繞出了這個繁忙異常的地段,然後她向左拐入了伏克萊修銜。
這裡的高檔商店比比皆是。
我曾在這一帶買過東西。
當她過馬路時,一輛從街角拐過來的轎車差點讓她送了命。
一個聲音開始在她耳邊回響:希臘人至今還未向汽車工業過渡。
在他們的觀念裡,他們仍願意騎着毛驢兒生活,如果你要其正了解希臘,那你就該讀一下古希臘的悲劇,而不是那種旅遊指南。
它們會讓你真正領略到一種崇高的激情,以及一種無窮的歡樂和偉大的悲哀,它們是現代文明那種華麗的外表所無法涵蓋的。
對她說這番話的是誰呢?
一個男人正目不轉随地盯着她。
他急匆匆地朝她走了過來,直到她面前才慢慢地停下了腳步。
凱瑟琳見他臉上露着一種似乎相熟的表情,但她能肯定,她以前從沒見過眼前邊個又高又黑的男人。
雖然如此,可是……
“你好。
”他似乎很高興能見到她。
“你好。
”凱瑟琳探深地吸了口氣。
“你認識我?”
他笑了笑。
“我當然認識你。
”
凱瑟琳的心開始狂蹦亂跳,她終于能夠知道有關她過去的真相了。
可是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怎能向人提問那種“我是誰”的問題呢?
“我們……我們能談談嗎?”凱瑟琳問道。
“我想最好是這樣。
”
凱瑟琳有點緊張,因為她的身份之謎即将被解開。
但她又感到非常害怕。
要是我不了解自己該怎麼辦?要是我以前幹過什麼可怕的事情,那又該怎麼辦呢?
這個男人帶她到一家露天酒吧。
“我很高興能遇見您。
”他說。
凱瑟琳對此并不懷疑。
“我也一樣。
”
一個侍者引着他們入了座。
“您想要喝點什麼?”
她搖搖頭。
“我什麼都不想喝。
”
有那麼多的問題要問。
我該從哪裡問起呢?
“您太美了,”這男人贊賞着說,“這是命運的安排,您說是嗎?”
“是的。
”由于激動,她幾乎在顫抖。
“我們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