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天天盼,年年盼,最後盼來這麼個結果……”
這時我也想起,自從毛主席去世後,村裡每當來了上級幹部需要做飯,都是讓葉從紅去的。
葉從紅一定是步了我姐的後塵,和池長耐搞上,然後便把上大學的名額搶去了。
我娘說:“咱把喜子他姐都搭上了,弄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到頭來還是不行……”
我爹跺着腳說:“咱去找從紅他爹問問,她憑啥跟咱喜子搶?都是本家,一個爺爺的叔伯兄弟,怎麼能下這樣的毒手呢!”
我娘說:“是應該問問!喜子,咱們走!”
我想,也真是應該當面責問他們。
尤其是應該問一問葉從紅。
她整天見了我哥長哥短的,小嘴甜得賽蜜糖,怎麼能幹出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呢?
我們一家三口便去了後街,氣昂昂走進了葉從紅的家門。
他們一家五口正在院裡吃飯,見了我們,一家人都有些吃驚。
葉從紅大概已經猜到了我們的來意,竟扔下飯碗,跑到屋裡去了。
我堂叔堂嬸站起身來,帶着尴尬的神态給我們讓座。
但我們不坐。
我們就冷冷地瞅着他們。
我堂嬸結結巴巴地說:“哥,嫂子,你們有事?”
我娘說:“當然有事,事比天還大哩!我問你,你為啥讓你閨女頂了俺家喜子?”
我堂嬸裝起了糊塗:“俺小紅頂了你家喜子?頂他幹啥?”
我爹說:“幹啥?上大學呗!”
我堂嬸說:“是嗎?我怎麼沒聽說?”
我娘說:“有人聽你親口說的,你這會兒又裝憨!”
我堂叔火了,蹿到我堂嬸面前“啪啪”給她兩耳光:“你這個賤嘴騾子!你就知道胡吣!你瞎說個啥呀?我揍死個你!”
我堂嬸退後兩步,捂着腮幫子說:“說就說了,反正早晚都得知道!這也不是俺要頂的,是人家書記安排的!”
我娘說:“書記安排的?還不是你閨女脫褲子掙來的!”
我堂嬸針鋒相對:“你别嚼舌頭!俺閨女脫褲子,誰看見啦?還不知誰家閨女脫褲子呢,一脫脫了好幾年,到頭來叫人家弄大了肚子!”
這話讓我們又羞又惱。
我們這才明白在上大學這件事上,誰用的手段也不高級。
我娘站在那裡直喘粗氣,我爹軟下話茬兒說道:“他叔,他嬸子,咱們别自己罵自己啦,咱兩家誰也是想叫小孩往好
處奔。
可是,這總得分個先來後到吧?喜子這事,書記已經答應了兩年了,村裡老老少少沒有不知道的,怎麼能半道上又毀了呢?你家小紅還小,叫她再晚兩年不行麼?”
我堂嬸說:“不行!眼下她還小,可是再過七年她多大啦?就老啦!”
我娘說:“她年齡大一點就大一點,總不能叫俺喜子打莊戶吧?”
我堂嬸說:“打不打莊戶俺說了不算,有本事找書記說去!”
我見在她這裡說不通,就去了屋裡。
葉從紅正坐在那裡。
見我進來,她隻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又把頭深深低了下去。
我說:“從紅妹妹,外邊大人們争競的你也都聽見了,你是什麼想法?”
葉從紅掐着手指甲不吭聲。
我催問道:“你說話呀!”
葉從紅掐着手指甲開口了:“說什麼?反正那大學誰也想上。
”
我說:“誰都想上這不錯,可是你不能把我頂下去呀!”
葉從紅說:“反正大學名額兩年才一個,五年後的那個,不是你去就是我去,你去找書記說吧!他叫誰去誰就去,我沒意見。
”
她這麼說,給了我一點點希望,同時也給了我這樣的信息:書記一定是明确地給了她承諾,讓她覺得有足夠的把握。
我沒法再說什麼,便走出屋子,拉上爹娘回家了。
剛回到家,就聽池長耐在河南崖開始喊話了。
他喊話的内容是,最近幾天,村裡接連發生有人在夜間出去偷地瓜的事件,警告那些壞人要趕快住手,不然的話就得嘗嘗無産階級專政鐵拳頭的滋味。
我爹我娘一邊聽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