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說的這些,慕紅雪表現得确實很規矩,根本不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可是她擔心的不是對方在政治上做什麼,而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搶走了自己的夫君。
所以她隻是笑道,“是嗎?看你們二人的模樣,倒是跟外人說的一樣,很相配。
慕紅雪啊,那可真真是個美人呢,如畫容顔,如詩風情,這世上少有男人不動心的,是不是?”
肖重華卻并沒有回答,隻是沉默,漆黑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的感情。
歐陽暖看了看他,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若有所思地别過臉,便再也不說話了。
第二日一早,歐陽暖卻聽紅玉說,肖重華在淩晨便出去了,歐陽暖聽了,嘴角邊漸漸出現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肖重華,為什麼我們之間仿佛變成了一種敷衍的關系,可是我不需要這樣的虛情假意。
你這樣做,侮辱了我的感情,也侮辱了你自己。
在你心裡,到底當我是什麼人呢?究竟你的心底藏着什麼樣的秘密,為什麼要對我保持沉默,甚至串通我身邊的人瞞着我?歐陽暖最恨的就是欺騙,不管是什麼樣的欺騙……這讓她的心一點點冷下去。
紅玉來伺候她起身,歐陽暖心平氣和地坐起身來,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眼裡卻有了以前未出嫁的時候總是閃動着的冷淡漠然。
直到這時,她才覺得全身冷得像掉進了冰窖一樣,手足僵硬,行動起來已有些困難。
勉強起來,歐陽暖便讓紅玉陪着她在花園裡走走。
忽然聽得有人說話,心下一動,下意識地拉過紅玉的手避開。
眼前走來的人正是肖重華與慕紅雪。
然而肖重華一反常态,與慕紅雪語笑晏晏,十分親密。
此情此景,讓歐陽暖凝眸望去。
慕紅雪一身金色閃珠的緞裙,頭上挽一支長長的墜珠流蘇金钗,嬌怯中别有一番華麗風緻,更襯得神色如醉。
她微笑道:“我瞧着,世子妃最近有些不開心。
”
肖重華眼底有一絲郁郁之色,道:“她看來和順,其實性子十分倔強,是從不會向人低頭的。
”
這話落在歐陽暖耳中,幾乎是一愣,心中似被什麼東西重重刺了一下,酸得難受。
歐陽暖沒有想到,肖重華竟然在慕紅雪面前,表達對自己的不滿。
慕紅雪想了想,低聲道:“暖兒畢竟是郡主,性子高傲冷淡些也是難免。
”
肖重華目光掃過假山的方向,口中冷冷道:“最近她對着我,往往是沒有一個笑臉,這計劃不是她也知情的麼,卻不知怎麼學那種無知婦孺拈酸吃醋。
”
無知婦孺?他不說自己做的過火,卻說自己無故拈酸吃醋……歐陽暖無聲地笑起來,原來,在他心中對自己積怨已深。
慕紅雪淡淡地道:“人之常情而已,這也是她對你的珍惜。
”
肖重華卻搖了搖頭:“不,她最關懷的,永遠是他的弟弟,不是我。
”
歐陽暖隻覺得心頭的痛意一陣陣的傳過來,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站穩,紅玉連忙扶着她。
歐陽暖的一隻手牢牢握住假山的一角,手指縫幾乎掐出了血。
她已經再三說過,在她的心裡,肖重華的分量半點也不比歐陽爵差,可他卻在此刻舊事重提,不過是将積累的不滿抒發出來罷了。
慕紅雪眉心微低,略帶愁容道:“不管她怎麼樣,你心裡,終究是最愛她的。
”
肖重華的目光在假山上停留片刻,略一遲疑,狠下心腸,半帶輕笑道:“再美麗的人,再深重的愛,若是得不到回應,也要消失的。
”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針一樣,刺得歐陽暖的心一陣一陣的痛。
她的喉頭一緊,這幾句話,從肖重華的口中說出來,像有一雙手狠狠抓住了她的心,揉搓着,擰捏着。
她無法轉開視線,眼睜睜看着肖重華溫柔的注視着慕紅雪,伸手将她落在額前的發絲,輕輕撩到耳後。
歐陽暖的雙手,握得更緊,直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良久,他們已經去得遠了,歐陽暖卻怔怔地站着,幾乎無法挪動一步。
燕王府依舊,人們的笑容表情依舊,隻有她的世界,仿佛已經完全不同了。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歐陽暖深刻地明白了什麼叫作物是人非。
她願意為他操勞一切,願意陷入勾心鬥角,願意忍受一切的不公正,這都是建立在他好好珍惜她的基礎上,若是她的付出他不以為意,她又何必多此一舉?
歐陽暖什麼話都沒有說,徑自去了一趟甯國庵,在林婉清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什麼也沒有做就回來了。
一看到她,張總管連忙迎了上來,微微躬身跟着她往裡走,一疊聲地禀道:“世子妃,您一早上去了哪兒?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把我們急壞了。
世子說是您一回來就通知他。
您這是……”
歐陽暖截斷了他的話,淡淡地道:“我出去走了走,也沒什麼事。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下去吧。
”
“是。
”
歐陽暖回到自己的屋子,方嬷嬷早已站在門口等待,她看到歐陽暖,幾乎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