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呢?」她臉上沒有害羞的表情,也不擺出「烈女不事二夫」的神聖堅貞貌,隻是平穩無波且帶着一些些好奇的直視烏夫人。
烏夫人倒是沒想到米素馨居然這般沉穩,覺得這小女子年紀雖輕,卻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唉,妹子,-可别怪姐姐我交淺言深,我隻是以過來人的身分來對-說真心話而已。
先夫在十五年前過身後,我一個女人家辛苦撐着他留下來的家業,吃過不少苦頭;後來終于想開了,還是找一個依靠吧,嫁給我現在當家的之後,肩頭擔子不再那麼重,幾個孩子也能好好安頓下來,我在外頭帶商隊時,總算可以不再老挂心着。
在咱這兒,再嫁是尋常之事,-在這兒生長,應該不至于會有什麼守節的傻念頭才是。
日子過得下去最要緊,-說是吧?」
「過日子當然是重要的。
」米素馨回答得含糊,心中思忖的是:這烏夫人想把什麼人引介給她當丈夫?想來必是與烏家相關的人吧。
「我就知道-明理。
」烏夫人滿意笑着,終于提出個人名,「雖然-嫁到江南快十年,對咱這兒的一些人可能不大記得了,不過我當家的堂弟烏正堂-應該還記得吧?他算是咱隴地的一個才子呢。
雖然不谙養馬養羊這種事,可學問挺好,人也斯文。
幾年前他夫人得病過世了,身後留下兩個女兒,我們都在給他尋個配得上他的好姑娘。
雖然他三十五歲了,但他長得好,這兒好多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可愛煞他啦。
瞧瞧,他俊-美,兩人配起來不正是郎才女貌嗎?-覺得如何呢?」
烏正堂?沒什麼印象,也沒有興趣。
米素馨沉吟了下,搖搖頭道:
「這事就先别說了吧。
」
烏夫人也不勉強,反正這種事可以慢慢來,最主要的是抓住米素馨這個大戶。
她早打聽清楚了,米素馨的夫家是江南織造業的第二昌戶,掌控着蘇杭一帶的絲綢生産,如果可以與她有這方面的合作,順利取得國朝最上等的精絲,那麼日後烏家何隻是全隴地第一巨富,且更是國朝第三昌戶!不隻如此,有了最精美的絲綢,她在西域各國行走,更暢行無阻了。
暗自打量米素馨新購的這幢宅子裡的陳設,牆上挂着精繡的山水畫,畫境栩栩如生,造價自是不凡;幾座精雕細琢出的屏風,編着亮面的金絲銀絲,串編出繁複的如意形狀,充滿着富貴典雅的風味;四方角落的小幾上随意放着古董、玉飾賞玩用,每一對象都名貴得緊,完全是江南富家的氣派。
雖不講實用,但至少能讓人知道,米素馨這個新寡的孀婦,其富有的程度讓人難以想象。
所以她一定要拉攏住米素馨。
「好吧,妹子,我知道直接找-談這個,-會害臊,先且就不跟-說了。
改天我帶正堂到-娘家去拜訪-爹娘,大家先認識認識再說了。
」烏夫人站起身道别:「我也該走了,叨擾了-這麼久,-别介意哪,妹子。
」
「不會的。
」米素馨客氣的笑笑,陪着她一同走出去。
才跨出門廳,就見到程風牽着金霖走過來報告道:
「夫人,嚴峻公子求見。
」
「阿娘,是大胡子叔叔哦!」金霖依照慣例已經玩得一身髒兮兮,整張小臉沒一處幹淨的地方。
他怕是所有跟米素馨回西方的人裡,适應得最好的人了。
對這情況,米素馨欣慰歸欣慰,但是--
「霖兒,你才跟我出來多久,居然就有法子把自己弄成這樣!」她輕拍自己的額頭低吟:「等會兒回去,-奶娘一定又會把我念到臭頭啦!」
「娘,大胡子叔叔在外頭等耶!」金霖叫着。
「知道啦,知道啦!程風,你帶這小子去裡頭洗把臉,我去外頭見峻少。
」
「是。
」程風很快把金霖拎進去了。
不管金霖正滿口嚷嚷着「我要跟大胡子叔叔玩兒啦……」之類的抗議。
「挺俊的孩子。
」烏夫人眼光沒離開金霖。
這孩子年紀小小,卻是江南金家的唯一正統繼承人呢。
「玩成泥人樣,哪裡俊了?」米素馨笑着搖頭,不着痕迹的将烏夫人帶往大門而去,心中好笑的想着:這烏夫人不會立時就打起金霖的主意,想給他訂下親事吧?希望烏夫人千萬不要想太多,真的。
「對了,請容許我不客氣的一問,金夫人-應該不會想要跟嚴家有生意上的合作吧?」
「烏夫人怎麼如此問呢?」米素馨看着烏夫人。
「嚴家的現況可比一個藥石罔效的将死之人,任何人跟嚴家沾上,隻有被拖累的份,如果-有此打算,勸-最好三思。
」烏夫人提起嚴家,眼底不掩輕蔑之色。
她最看不起敗家子了,而嚴家偏偏全是不成材的料。
「烏夫人的忠言,我記下了。
」
打開大門,送走烏夫人,迎來嚴峻。
烏夫人躍上馬前,斜觑了眼嚴峻。
就如其它隴地的人相同,她對嚴峻的了解也是貧乏得緊,畢竟他實在是一個太單薄不過的庶子,從來不具存在感,如何教人記憶深刻?
不過嘛……若不去看他才能的話,這年輕人長得倒不錯。
濃眉深目,身形頤長,挺拔高大;雖然下半部的臉被胡子遮住,但還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