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晴雪微笑道:“真的嗎?”
程四娘歎道:“你們既然尊我一聲‘前輩’,我總不能說假話騙你們這些晚輩。
”
她又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道:“不過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沒人肯相信真話,因為真話總是讓人失望。
我想你們一定不相信我。
”
葉晴雪剛想開口,葉晴亭已接口道:“的确不相信。
”
程四娘沉默半晌,才喃喃道:“要怎樣你們才肯相信我呢?”
葉晴亭微笑道:“說出他在哪裡。
”
程四娘突然發怒了:“我要曉得他在哪裡,我早就去找他了!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裡,你以為我喜歡做婊子?”
葉晴亭居然一點也不激動,還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你喜歡。
”
程四娘氣得渾身直哆嘯。
葉晴亭慢吞吞地道:“妓女從良,并不是件很難的事。
一個一無所長的妓女,也可以找個孤老過一輩子,更何況像你這樣本領通天的大人物呢?你還呆在榆林,你還在做婊子,隻能說明你願意,你喜歡。
你做慣了。
”
程四娘哭了:“你就這麼說我?你就忍心這麼說我?
你、你這混蛋,你……”
恍懈間,淚眼中的葉晴亭幻成了當年的風淡泊。
程四娘嚎陶大哭起來。
誰罵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他”不該罵她呀!
葉晴雪心裡充滿了歉疚,她想勸勸程四娘,卻被葉晴亭攔住了。
葉晴亭冷冷道:“蘇前輩,這不是你賣弄風情的時候,我可不是你的老情人。
”
話音剛落,楚叛兒的大嗓門已在外面炸開了——
“小子,别太欺負人了!”
武多餘還想多聽一會兒,可楚叛兒已忍不住了。
誰要欺負别人,楚叛兒就一定要欺負誰。
這樣才公平——楚叛兒就是這麼想的。
葉晴雪一愣神問,楚叛兒已推開窗戶,跳了進來。
程四姐很吃驚。
她不認識楚叛兒,她不知道這個打抱不平的小夥子是誰,為什麼要打抱不平。
葉晴亭卻仍然很鎮定,他居然還沖楚叛兒拱了拱手:“這位首先沉不住氣的,想必就是楚兄了。
伏在屋角的那位是哪位武兄?何不進來聊聊呢?”
這話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葉晴雪吃驚,是因為沒料到會有”那麼多人”偷聽。
楚叛兒吃驚,卻是因為他發現這個錦衣美少年的聽覺居然好得出奇。
武多餘吃驚的原因和楚叛兒的相同。
程四娘吃驚的原因卻和葉晴雪相仿佛。
一屋死寂。
楚叛兒和葉晴亭一照面,兩個人的目光就撞出了火花。
一個是滿臉怒咨、渾身殺氣的江湖英雄。
一個則是儒雅彬彬、灑脫可喜的美少年。
按理說在氣勢上絕對是楚叛兒占優,可實際上楚叛兒奠名其妙地覺得自己有點氣餒,不僅氣餒,還有點心虛。
他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楚叛兒被這種感覺激怒了——他怎麼可能被一個孩子從氣勢上壓倒呢?
他是楚叛兒,是名動江湖的少俠,是反氣十足的好漢,他不該這樣。
葉晴亭微笑道:“這半天雪姐一直在小弟耳邊念叨‘楚叛兒’這個名字,小弟也早在數年前就聽說過楚兄的事迹。
在小弟心目中,楚兄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
楚叛兒冷冷道:“這個樣子是什麼樣子?”
葉晴雪插口道:“當然是……”
葉晴亭立即接口笑道:“當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樣子。
”
這話聽起來很受用。
楚叛兒的怒氣一下子消了不少,可一時之間又找不出什麼話來說。
程四娘一直在悄悄端詳着楚叛兒,這時便含笑柔聲道:
“楚少俠請坐。
”
武多餘一聲輕嗽,推門而入,似乎很驚訝似地看了看屋裡的幾個人,笑道:“真巧,又碰上各位了。
”
葉晴亭略一拱手,淡淡地道:“果然是位武兄。
失敬,失敬。
”
武多餘笑道:“怎麼,葉少俠莫非早已算準武某也會來做客嗎?”
他轉向程四娘,微笑着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四娘,你終究還是信不過武某。
”
程四娘勉強報以微笑:“我麻煩五爺的次數已夠多了,實在不好意思再給五爺添麻煩。
”
武多餘道:“這不是添麻煩。
”
他看看楚叛兒,又看着葉晴雪姐弟,正色道:“好吧,恰巧大家都在這裡,有什麼話,擺到桌面上來說。
你們兩家究竟有什麼恩仇,我本不該管,但這裡是榆林,我們武家有保護程四娘的責任。
”
程四娘垂首不語,葉晴雪看着葉晴亭,葉晴亭則看着窗外,一臉若有所思似的微笑。
武多餘的聲音變得低沉了:“武家不願被人指着鼻子罵地頭蛇,可更不願被人愚弄、被人羞辱。
各位來榆林,武家深表歡迎。
你好我好大家好,花花轎子人擡人,這是江湖上的規矩。
可誰要是來搗鬼生事,興風作浪,那就是欺負我們武家無人了。
”
葉晴雪忍不住冷笑道:“那又怎樣?”
武多餘嘿嘿一笑,算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