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呃——是的,當然。
全都是我的主意。
”
“你從沒告訴過我你有這種想法。
”
“哦,我隻是當時正好想到。
”
“原來如此。
無論如何,是你提議的,而奧德莉認為是個好主意?”
奈維爾至此首度感覺到凱伊的态度有點不對勁。
他說:
“怎麼啦,美人兒?”
“噢,沒有,沒什麼!根本沒什麼!你或奧德莉都沒有想過,我是否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吧?”
奈維爾凝視着她。
“可是,凱伊,你到底有什麼好介意的?”
凱伊咬住嘴唇。
奈維爾繼續說:
“你自己說過——才前幾天的事——”
“噢,不要再說那些了!我當時說的是别人——不是我們。
”
“可是我也是因為你那樣說才想到那個主意的。
”
“我隻是說着好玩的。
我并不相信。
”
奈維爾沮喪地看着她。
“可是,凱伊,你為什麼要介意,我的意思是,你根本沒什麼好介意的!”
“沒有嗎?”
“哦,我是說——要嫉妒或什麼的——也是在她那方面。
”他停頓下來。
他的聲音改變。
“你知道,凱伊,你我很虧待奧德莉。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跟你無關。
我虧待了她。
光說我是不得已的是沒有用的。
我覺得如果這樣行得通,我會感到好過些。
這會令我快樂多了。
”
凱伊緩緩地說:
“這麼說你一直都不快樂?”
“親愛的小傻瓜,你想到那裡去了?當然我一直都快樂,很快樂。
可是——”
凱伊打斷他的話。
“‘可是’——這就是了!這個家裡總是有個‘可是’在。
這地方蒙着一層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惡陰影,奧德莉的陰影。
”
奈維爾注視着她。
“你的意思是你嫉妒奧德莉?”他說。
“我不是嫉妒他。
我是怕她……奈維爾,你不知道奧德莉是什麼樣的人。
”
“我跟她結婚在一起八年多,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你不知道,”凱伊重複說,“奧德莉是什麼樣的人,”
四月三十日
“荒唐!”崔西蓮夫人說。
她上身靠着枕頭立了起來,眼光憤憤地環顧左右,“真是荒唐!奈維爾一定是瘋了。
”
“看來是有點古怪,”瑪麗-歐丁說。
崔西蓮夫人有着醒目的外形,挺直細長的鼻梁,一對眼睛可以随意達到言辭的效果。
雖然她如今已七十多歲,而且健康不佳,她那天生的好腦筋卻絲毫未損。
她雖然長期退出了日常生活圈子,半閉着眼睛躺在床上,但是她還是能從這種半昏睡的狀态中浮現出她精明的官能,發出犀利的言辭。
在她房裡一角擺着的一張大床上,靠着枕頭支撐上身,她就像法國皇後般地君臨她的宮廷。
瑪麗-歐丁,她的一位遠房表妹,跟她住在一起。
這兩個女人相處得非常融洽。
瑪麗三十六歲,有着一張那種不受年齡影響的平滑的臉,歲月對這張臉所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
她看起來可能叫人猜想是三十歲也可能是四十五歲。
她有副好身材,很有教養的樣子,烏溜溜的頭發,前頭一绺白發給人一種很有個性的感覺。
這曾是一種時尚,但是瑪麗的那绺白發是天生自然的,打從她小時候起就有了。
她看着崔西蓮夫人遞給她的奈維爾-史春吉寫來的信。
“是的,”她說,”看來是有點古怪。
”
“你不會說,”崔西蓮夫人說,“這是奈維爾自己出的主意吧!是有人教他這樣的。
也許是他那個新太太。
”
“凱伊。
你認為是凱伊的主意?”
“很像是她。
新潮而且下流!如果夫妻不得不公開他們之間相處的困難,那麼至少他們總可以高高尚尚地分手吧。
新太太和舊太太交朋友在我想來實在相當惡心。
時下真是沒有人有什麼格調了!”
“我想這正是現代的方式。
”瑪麗說。
“在我屋子裡可不行,”崔西蓮夫人說,“我想我讓那腳趾猩紅的動物進我這屋子裡來就已經很夠了。
”
“她是奈維爾的太太。
”
“不錯。
所以我才覺得馬梭如果還在世也會希望我這樣的。
他非常喜愛那男孩,要他把這裡當做是他的家。
由于拒絕接納他太太會公然引起裂痕,所以我才讓步,讓她來這裡。
我不喜歡她——奈維爾娶錯了她——她沒有背景、沒有根!”
“她的出身相當不錯,”瑪麗調和地說。
“壞血統!”崔西蓮夫人說,“她父親,如同我所告訴過你的,在那件紙牌的事之後不得不退出所有的俱樂部。
幸好不久之後他就死了。
而她母親在裡維那拉聲名狼藉。
那女孩是在什麼環境下長大的?除了旅館生活什麼都沒有——還有那種母親!後來她在網球場上認識奈維爾,死纏着他不放,直到她令他離開了他太太——他極為喜愛的太太——跟她結婚!這件事情我全怪在她身上!”
瑪麗微微一笑。
崔西蓮夫人個性守舊,碰到這種事情總是縱容男方而責怪女方。
“嚴格來說,我想同樣也該責怪奈維爾。
”瑪麗說。
“是該責怪奈維爾,”崔西蓮夫人同意說,“他有個熱愛他的迷人太太——也許是太過于熱愛他了。
然而,要不是那個女人死死不放,我相信他會醒悟的。
可是她決心要嫁給他!我完全同情奧德莉,我非常喜歡奧德莉。
”
瑪麗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一直非常棘手,”她說。
“是的,的确是棘手,讓人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怎麼辦才好。
馬梭喜歡奧德莉,我也是,不可否認的,雖然可惜她無法分享他的娛樂,她對奈維爾來說還是個非常好的太太。
她從來就不是個好運動的女孩,這整個事情叫人感到非常苦惱,在我年輕的時候,這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
男人家會在外頭拈花惹草,這當然啦,可是他們決不被容許破壞婚姻生活。
”
“如今就發生了,”瑪麗直率地說。
“就是嘛。
你的常識很豐富,親愛的,留戀過去的日子是沒有用的。
這些事情發生了,像凱伊-莫提墨一樣的女孩子偷走别的女人的丈夫,沒有人認為她們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