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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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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對方受傷。

    但是,盡管戰争不是真的,卻不是沒有意義的。

    它耗盡 了剩餘消費品,這就能夠保持等級社會所需要的特殊心理氣氛。

    下文就要說到,戰争現在純 粹成了内政。

    過去各國的統治集團可能認識到共同利益,因此對戰争的毀滅性雖然加以限制,但還是互相厮殺的,戰勝國總是掠奪戰敗國。

    而在我們的時代裡,他們互相根本不厮殺了。

    戰争是由一國統治集團對自己的老百姓進行的,戰争的目的不是征服别國領土或保衛本國領土,戰争的目的是保持社會結構不受破壞。

    因此,“戰争”一詞已名不符實。

    如果說戰争由于持續不斷已不複存在,此話可能屬實。

    人類在新石器時代到二十世紀初期之間受到的這種特殊壓力,現在已經消失,而由一種完全不同的東西所取代。

    如果三個超級國家互相不打仗,而同意永遠和平相處,互不侵犯對方的疆界,效果大概相同。

    因為在那樣情況下,每 一國家仍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天地,永遠不會受到外來危險的震動。

    因此真正永久的和平同永久的戰争一樣。

    這就是黨的口号“戰争即和平”的内在含義,不過大多數黨員對此了解是很膚淺的。

     溫斯頓暫停一下,沒有繼續讀下去。

    遠處不知什麼地方爆發了一顆火箭彈。

    在一間沒有電幕的屋子裡一個人關起門來讀禁書的世外桃源之感還沒有消失。

    他的與衆隔絕和安全的感覺裡,還有點身體的乏意、沙發的軟意、窗外吹進來的微風吻着他的面頰的癢意。

    這本書使他神往,或者更确切地說,使他感到安心。

    應該說,它并沒有告訴他什麼新的東西,但這卻是吸引他的一部分原因。

    它說出了他要說的話,如果他能夠把他的零碎思想整理出來的話,他也會這麼說的。

    寫這本書的人的頭腦同他的頭腦一樣,隻是比他要有力得多,系統得多,無畏得多。

    他覺得,最好的書,是把你已經知道的東西告訴你的書。

    他剛把書翻回到第一章就聽到裘莉亞在樓梯上的腳步聲,他站起來去迎接她。

    她把棕色的工具袋往地上一撂,投入了他的懷抱。

    他們距上次見面已有一個星期了。

     “我搞到那本書了,”他們擁抱了一會後松開時,他告訴她。

     “哦,你搞到了嗎?那很好,”她沒有太多興趣地說,馬上蹲在煤油爐旁邊做起咖啡來。

     他們上了床半小時後才又回到了這個話題。

    夜晚很涼爽,得把床罩揭起來蓋上身子。

    下面傳來了聽熟了的歌聲和鞋子在地上來回的咔嚓聲。

    溫斯頓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胳臂通紅的結實的女人,幾乎成了院子裡必不可少的構成部分。

    白天裡,不論什麼時候,她總是在洗衣盆和晾衣繩之間來回,嘴裡不是咬着晾衣夾子就是唱着情歌。

    裘莉亞躺在一邊,快要睡着了。

     他伸手把撂在地上的書拾起來,靠着床頭坐起來。

     “我們一定要讀一讀,”他說。

    “你也要讀。

    兄弟會的所有會員都要讀。

    ”“你讀吧,”她閉着眼睛說,“大聲讀。

    這樣最好。

    你一邊讀可以一邊向我解釋。

    ”時鐘指在六點,那就是說十八點。

    他們還有三、四個小時。

    他把書放在膝上,開始讀起來。

     第一kk無知即力量 有史以來,大概自從新石器時代結束以來,世上就有三種人,即上等人、中等人、下等人。

    他們又再進一步分為好幾種,有各種各樣不同的名字,他們的相對人數和他們的相互态度因時代而異;但是社會的基本結構不變。

    即使在發生了大動蕩和似乎無法挽回的變化以後,總又恢複原來的格局,好象陀螺儀總會恢複平衡一樣,不管你把它朝哪個方向推着轉。

     “裘莉亞,你沒睡着吧?”溫斯頓問。

     “沒睡着,親愛的,我聽着。

    念下去吧。

    真精采。

    ”他繼續念道: 這三種人的目标是完全不可調和的。

    上等人的目标是要保持他們的地位。

    中等人的目标是要同高等人交換地位。

    下等人的特點始終是,他們勞苦之餘無暇旁顧,偶而才顧到日常生活以外的事,因此他們如果有目标的話,無非是取消一切差别,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

     這樣,在曆史上始終存在着一場一而再再而三發生的鬥争,其大緻輪廓相同。

     在很長時期裡,上等人的權力似乎頗為鞏固,但遲早總有這樣一個時候,他們對自已喪失了信心,或者對他們進行有效統治的能力喪失了信心,或者對兩者都喪失了信心。

    他們就被中等人所推翻,因為中等人标榜自己為自由和正義而奮鬥,把下等人争取到自己一邊來。

     中等人一旦達到目的就把下等人重又推回到原來的被奴役地位,自己變成了上等人。

    不久,其他兩等人中有一等人,或者兩等人都分裂出一批新的中等人來,這場鬥争就周而複始。

     三等人中隻有下等人從來沒有實現過自己的目标,哪怕是暫時實現自己的目标。

    若說整個曆史從來沒有物質方面的進步,那不免言之過甚。

    即使在今天這個衰亡時期,一般人在物質上也要比幾百年前好一些。

    但是不論财富的增長,或态度的緩和,或改革和革命,都沒有使人類接近平等一步。

    從下等人的觀點來看,曆史若有變化,大不了是主子名字改變而已。

     到十九世紀末期,許多觀察家都看出了這種反複現象。

    于是就出現了各派思想家,認為曆史是一種循環過程,他們自以為能夠證明不平等乃是人類生活的不可改變的法則。

    當然,這種學說一直不乏信徒,隻是如今提法有了重要變化而已。

    在過去,社會需要分成等級是上等人的學說。

    國王、貴族和教士、律師等這類寄生蟲都宣傳這種學說,并且用在死後冥界裡得到補償的諾言使這個學說容易為人所接受。

    而中等人隻要還在争取權力的時候,總是利用自由、正義、博愛這種好聽的字眼。

    但是現在,這些還沒有居于統率地位、但預計不久就可以居于統率地位的人,卻開始攻擊這種人類大同的思想了。

    在過去,中等人在平等的旗幟下鬧革命,一旦推翻了原來的暴政,自己又建立了新的暴政。

    現在這種新的一派中等人等于是事先就宣布要建立他們的暴政。

    社會主義這種理論是在十九世紀初期出現的,是一條可以回溯到古代奴隸造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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