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把水喝幹,空碗往桌上一撂,“楊奉這個人有雙重身份,他早年也是白波帥,後來歸附董卓為将,與這兩派都有些關系,但哪一邊也沒拿他當自己人,所以隻好自立山頭喽。
論實力他不及韓暹,論聖眷他比不上董承,要想有所作為就必須尋找外援,曹使君不妨暫時與楊奉聯合,牽制另外兩派。
”
“這叫什麼主意,豈不是為别人做嫁衣?”王必白了他一眼。
“現在這個時候幫别人就是幫自己,多拉攏一個朋友就少一個敵人。
張楊、去卑已經不成問題了,再拉攏一個楊奉,就可以專心對付董承、韓暹。
隻要他們之間出現一個公敵,事情就妥了。
”
王必似乎明白一點兒:“您的意思是……”
董昭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先拉攏到楊奉,再把董承、韓暹這兩派的任意一支争取過來,曹兖州就可以作為四派勢力的盟友領兵進駐河南。
名義上是替他們對付公敵,實際上隻要一入河南,憑曹兖州之才智,用不了什麼力氣,就可以把他們全收拾掉。
你放心吧,時間夠用的。
安邑小縣不是藏龍之所,過些日子聖駕必定要回轉洛陽,這一路上還指不定鬧出什麼變故來,叫曹兖州靜候時機好了。
”
“成!”王必一拍大腿,“我将表章上交之後速速回轉,将此事禀報我家使君,請他盡快與楊奉溝通。
”
董昭搖搖頭:“此事宜早不宜晚,你這一去一返太耽誤時間。
還不如馬上前往梁縣拜谒楊奉,表明結盟之意,先斬後奏把這件事趁早辦成了呢!”
“瞧您說的,這麼大的事我豈能擅自做主?再說沒有使君的文書,他楊奉能信我的話嗎?”
董昭的鼻子抽動了兩下,白皙豐腴的臉上露出鄙夷之色:“王主簿,你是不是不敢去啊?”
王必一向是吃蔥吃蒜不吃姜,最怕别人瞧不起,眉毛一挑:“大人如此小觑我王必嗎?我披荊斬棘獨往西京都不怕,見一趟楊奉算得了什麼?隻是沒有我家使君的書信表記,我去也是白去啊!”
董昭冷笑一聲:“現在若有一卷曹兖州的書信呢?”
“那我就敢去!”
“此話當真?”
“當真!”王必有點兒挂火。
董昭捋捋胡須:“那我替曹使君寫一卷書信給楊奉,你看如何?”
“你是說……僞造?!”
說寫就寫,董昭展開一卷空白的竹簡,又掃了一眼曹操的表章就揮筆寫起來。
王必隻見他下筆有力字迹剛勁,與曹操的筆體一般無二,看得冷汗都下來了。
更可貴的是,董昭早已打好了腹稿,文不加點下筆如飛,語句通順入情入理,不多時一卷僞造的書信就寫成了。
接着他忽然站起身來,似乎把全身力道都用在腕子上,筆走龍蛇般留了一個“兖州牧曹操”的落款。
“可惜沒有印……不過書信不加印更能顯出謙卑之意。
”董昭說罷,從頭到尾默念了一遍,這才對王必道,“喏,你看行不行?”
王必都沒敢拿起來看,撅着屁股歪着腦袋讀道:
〖吾與将軍聞名慕義,便推赤心。
今将軍拔萬乘之艱難,反之舊都,翼佐之功,超世無疇,何其休哉!方今群兄猾夏,四海未甯,神器至重,事在維輔;必須衆賢以清王軌,誠非一人所能獨建。
心腹四支,實相恃賴,一物不備,則有阙焉。
将軍當為内主,吾為外援。
今吾有糧,将軍有兵,有無相通,足以相濟,死生契闊,相與共之。
〗
通讀完畢王必已經汗流浃背,把這封信與表章仔細對比,不但字體筆畫難辨真假,就連語句措辭都頗有曹操的風格:“董大人,這封信足可以假亂真。
您好……好厲害啊!”
“王主簿,既然有了書信,你就辛苦一趟吧,這可全是為了曹兖州好啊。
”
“我去!”王必擦了擦汗,“沒想到您還有這本事。
”
“這算不了什麼,僞造文書的事我幹了不止一回兩回了。
”董昭搓了搓手,信口道,“當年袁紹任我為钜鹿太守,郡中孝廉孫伉等人意欲叛迎公孫瓒,我就僞造袁紹的公文把他們斬首了。
”
王必忽覺毛骨悚然:讀書人可不簡單,隻要動動筆杆,就可以把人命玩弄于股掌之上!
董昭低頭又瞅瞅自己僞造的書信,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似乎還有些細微之處不甚滿意,遺憾地喃喃道:“曹孟德筆迹蒼勁有力霸氣十足,這也是字如其人。
吾能得其形,卻不能盡得其神……”
“我看這已經夠了,蒙騙楊奉那等粗人足矣!”王必說着就要卷起竹簡。
“忙什麼!讓墨迹徹底幹透了。
”董昭厲聲制止道。
“諾,聽您的。
”王必徹底服了,趕忙撒開手,“是不是所有人的筆迹您都能臨摹幾筆呢?”
董昭在帳中來回踱着步子:“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