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一滑,跌坐在地毯上,雙手抱住膝蓋,她緩緩地轉動頭環顧這間她自幼即常來遊玩的大辦公室,一股孤單恐懼感悄悄浮上她眼底。
的确,沒有人預料得到孟贻善和朱素心夫婦在他們定期性的旅遊中會碰上這件慘絕人寰的炸彈爆炸事件。
每年春夏之交,孟贻善夫婦都會到歐洲度假,今年也不例外,正當他們坐在巴黎某家著名的餐廳中用餐時,誰知門外的那輛平凡無奇的私家車上竟裝滿了恐怖的炸彈。
沒有人知道炸彈的确實數目,但那家占地頗廣的餐廳在爆炸過後,幾乎完全夷為平地的慘況,使得各國政府都紛紛地加以譴責。
沒多久,就有一個極危險的犯罪集團宣稱炸彈是他們放的,為的是要挾政府釋放他們被囚的黨羽。
沒想到談判還在極力斡旋中,炸彈已經被其中一個成員所引爆。
總共有八十多個人罹難,幾天後又追加至一百零五人,這其中包括了孟贻善夫婦。
消息傳回香港的那一天,桑桑送是一如往常打點好自己,準備先去上網球課,然後接著去上英文課,就像她平日作息。
先上門的倒不是她那些極盡現實能事的親友們,反倒是一車車的記者,在閃光燈此起彼落和記者們争先發問中,桑桑隻能茫然的瞪著大眼,惶惶然地轉身飛奔回屋子裡。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逼得她隻敢瞪著不停響著的電話,深怕聽到任何人證實這件事,她戒慎恐懼地盯著電話,彷佛那是個會咬人的惡魔似的。
“小姐,是你的伯父。
”傭人阿珠将電話塞進她手裡,在她愕然地擡起頭時,輕輕地告訴他。
“嗯,伯父……”桑桑緊緊地握住電話,好像那是她最後的救星般抓得手指都泛白了而不自知。
“桑桑,我是伯父。
呢……你應該已經知道你父母的事了吧?嗯,桑桑,我想你還有一大堆的事要處理,公司裡的事就交給伯父來辦。
”
桑桑感激流涕的吸收鼻子。
“伯父,謝謝你。
”
“這也沒什麼,是我應該做的。
隻是,桑桑啊,我到處都找不到你爸爸所保管的那枚印監,我聽陳小姐說,你爸媽若是出遠門的話,都會把保險箱的鑰匙交給你,我看你就把印監找出來交給我好了。
”
“印監?伯父要印監做什麼呢?”拉出頸間的金項鍊,看著上面系著的金鑰匙,桑桑疑惑地問道。
“嗯,呢,公司有些事須要用到。
還有,桑桑,你不要跟其他的叔叔伯伯們提印監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伯父以後絕不會虧待你的。
”
聽到這裡,桑桑拿著無線電話,立即跑進了自己房間,在地闆上摸素著找出一塊活動的磁磚,用力掀開來,用那把鑰匙打開了其中的一個盒子,露出裡面紛亂雜陳的各式各樣珠寶、房地契,以及那枚伯父所說的印監。
她正想将那枚印監取出來,但腦海卻突然浮現出父母在此次歐遊之前的再三叨咐。
“桑桑,你要記著一件事,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把印監交給任何人。
即使要你用這印監蓋在任何文件上,也必須是由你自己看清楚文件的内容再蓋,明不明白?”孟贻善面色凝重地叮咛著。
“爸,這是你的印監,我才不會随便把它拿給别人,隻是,爸,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以前每次出去玩,把印監放我這裡也沒說什麼啊!”把玩著那用玉石所刻成的印,桑桑好奇地問道。
“是啊,贻善你就别多心了,兔得吓壞了孩子。
”素心慈愛地拍拍桑桑的臉龐,一臉的不以為然。
“不是我多心,實在是他們已經在私底下部署很久了,我擔心他們利用我們不在香港的時候……”
“不會吧,畢竟都有血緣關系……”
桑桑當時并沒有聽完父母的對話,因為她忙著接朋友的電話。
但此刻,手握這枚碧綠的印監,父母的話卻一再地在腦海中回蕩,令她感到十分困惑。
“桑桑,你找到了嗎?找到印監了嗎?”電話裡傳來伯父焦急的叫喚,桑桑猛然之間回過神來,将印監又放回珠寶盒内,輕輕地蓋上保險箱,再将那塊磁磚放妥,使它在外貌上一如其他的磁磚般的平整。
“不,伯父,我沒有找到。
印監不在保險箱裡,隻有一些珠寶和房地契,還有保險公司的保單。
”
“呃,這樣啊,桑桑,你知不知道你爸媽都把貴重的東西放在哪裡?”帶著濃濃的失望,孟贻林仍不死心地一再反覆詢問著這個驟然變成孤兒的侄女。
抿抿唇,桑桑将那把金鑰匙重新挂回頸間。
“不,伯父,我父母沒有告訴我。
伯父,印監是我爸爸的,怎麼會在我這裡呢?”想起父親臨出門前的殷殷叮囑,桑桑隻感到一股冷意自腳底竄了上來。
“是啊,是啊,那我在公司再找找看好了。
”顯然所有的心思都已經被别的事所吸引,孟贻林匆匆忙忙地挂了電話,連最根本的吊唁詞都沒有說一句。
桑桑抱住自己,害怕而惶然地縮坐在角落的書桌下,對眼前的世界感到陌生。
門外仍然有著喧鬧的車聲和記者們透過麥克風所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