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噩夢糾纏。
哪怕他的心早已在争權奪位之中變得冷酷、變得殘忍,可他依舊無法面對那雙瘋狂的眼睛,那泣血的質問。
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待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後來他一直這樣問自己,可他發現,找不到答案。
每次看到那張臉,他就不能忍受,她的存在仿佛提醒他那些可怕的過去,那些抛棄了人性去争奪皇位的殘酷日子……徹底地擺脫掉這個女人,他就能夠洗脫過去的一切。
這想法是如此的矛盾,連他自己都不能解釋。
可不管他如何做,那聲音是如此的凄厲,叫人難以忘懷,剜心一般地可怕。
拓跋真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卻發現自己坐在帳内,面前是一張行軍圖,桌子上隻有一盞油燈。
怎麼會,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拓跋真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自己為什麼會夢到李未央,而且還是這樣詭異的夢境……
“三殿下,前世因,今世果,現在你什麼都明白了吧。
”就在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帳外想起,拓跋真猛地站了起來,厲聲道:“誰!”
一個黑色袍子的人影從帳外走了進來,他面帶微笑,眉心一點紅痣美得驚心動魄,帶了一種妖豔的色彩:“三殿下,除了我,還會有誰呢?”
見到是他,拓跋真才松了一口氣,緩緩坐了下來:“為什麼不通報?”
“殿下,咱們是合作的關系,外面的人自然不會攔着我的。
”蔣華微笑,抖落了黑色鬥篷,臉上看不出絲毫曾經瘋癫的神情。
“你剛才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我應該明白什麼?”拓跋真突然想起這件事,濃眉一下子皺了起來。
蔣華微笑,道:“剛才不過略施小計而已,讓你看到一些我們一直弄不明白的事。
”
拓跋真更加困惑,心頭卻突然一震,他隐約覺得,蔣華不是信口開河:“你到底要說什麼?”
“如果我說,剛才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你相信嗎?李未央之所以一直讨厭你,不肯接受你的感情,甚至将你視同洪水猛獸,也是因為此——”
“不!你是瘋了不成嗎?!竟然滿口的胡言亂語!”拓跋真心頭湧上一陣滔天的怒火,他最恨被别人捉弄,此刻不由大聲怒斥,快步上前一把抽出長劍,橫在蔣華的脖子上,冷冷道,“你到底用了什麼邪術!”
蔣華卻是微笑,輕輕推開了他的長劍,啧啧兩聲,道:“三殿下怎麼這樣心急呢?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這一次我去了越西,告知裴皇後安國公主與李未央争鬥之事,碰巧裴後的身邊有一位鬼巫,有通靈之術,那個人告訴我,你拓跋真的生辰八字生來便是要做大曆的皇帝,而李未央同樣該有皇後之分,可惜,你們二人前世便有宿怨,命格互相沖撞,現在誰也看不出你們的前程了——”
拓跋真的臉上湧出了豆大的汗珠,一雙鷹般的眸子冰冷地盯着蔣華,像是要從他臉上找到撒謊的痕迹,可是,蔣華的面容十分平靜,甚至帶了一絲試探:“他說他隻能看出你們有宿怨,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宿怨,他還說人死後一般是沒有靈魂的,可若是真的有,那一定是生前執念太深或者有太多的怨怒和不甘,最終化成厲鬼,徘徊于世間,或投生于人世,而李未央便是如此——你在夢中,到底看到了什麼?”
拓跋真突然後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他向來是最冷酷無情而且鎮定的人,剛才那夢中場景已經讓他驚駭之極,此刻蔣華所說的更是讓他不能相信。
“這枚血玉,可以讓你看到過去的幻像,但是——”蔣華仔細觀察着他的神情,意圖從中找到蛛絲馬迹,随後,他突然取出一枚玉佩,卻是仿佛有血液在玉佩之中流動,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詭谲。
拓跋真卻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内鎮定下來,劈手過來,一把奪走,口中冷聲道:“你滿口胡言亂語,我已經聽夠了!我請你來,是讓你履行自己的承諾,不是讓你在這裡發瘋的!”
蔣華真的十分好奇拓跋真在夢中看到了什麼,為何會讓他這樣失控,然而他隻是微微一笑,道:“我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會做到。
這一次在邊境,我已經向祖父說清楚,以十日為限,他的五十萬大軍會支持你成功奪位。
但我的話說在前頭,不管你和李未央究竟有什麼恩怨也好,糾葛也罷,我要她的性命!”
拓跋真冷笑了一聲,道:“我答應你的事,也不會食言。
”
蔣華微笑,卻見他将那塊血玉收進了懷中,若有似無地提醒道:“鬼巫說過,這血玉隻能使用一次,我剛才已經用過,你便是戴在身上也是無用了。
”
拓跋真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聲音中仿佛連最後一絲的情緒波動也被摒棄:“其中玄機,我總有一日是要搞清楚的,但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
蔣華勾起了唇畔,那春水一般的眼睛裡閃現一絲冰冷詭谲的光芒,無所謂道:“那麼,希望我們合作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