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埃克的住處,舒舒服服地坐在稀有的藍色犬椅上,手邊放着澆了美琅脂的蜜餞。
塔瑪拉尼在全息影像中看到,兩人頭頂飄着一盞黃色的懸浮球形燈,亮度已經調暗,以便疲勞的眼睛得到放松。
斯蒂羅斯說:“第一次,把她和沙槌一塊兒留在沙漠裡,可能并沒有起到比較好的測試作用。
”
這句話非常奸詐,很多人都知道杜埃克心思并非十分複雜,算不上老謀深算。
“沒有起到比較好的測試作用?這話是什麼意思?”
“神或許希望我們再進行一些其他的測試。
”
“她在沙漠裡和神交談了那麼多次!你明明已經親眼看到了!”
“我是看到了!”斯蒂羅斯高興得險些跳了起來,可以看出,杜埃克的話正中他的下懷,“她既然可以毫發無傷地面對神,說不定可以把方法告訴其他人。
”
“我們每次提到這件事情,她都大為光火,這你也知道。
”
“說不定是我們的方法不對。
”
“斯蒂羅斯,假如這個孩子說得沒錯呢?要知道,我們供奉的就是分裂之神。
這件事情我最近仔細想了很長時間,神為什麼分裂?這難道不是神的終極測試?”
從斯蒂羅斯的表情可以看出,與他為伍的祭司擔心的正是杜埃克會陷入這樣的思維方式。
他想改變大祭司思考的方向,但是杜埃克絲毫不為所動,一頭紮進了形而上學。
杜埃克說:“這就是終極測試,發現邪惡的良善之處,發現良善的邪惡所在。
”
斯蒂羅斯的神情隻能用“驚慌失措”來形容。
杜埃克是神至高無上的受膏者,這件事情任何祭司都不得懷疑!倘若杜埃克對外公布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之後發生的事情或将撼動祭司權威的基石!可以看出,斯蒂羅斯正在思考是不是該将大祭司送入蟲口。
斯蒂羅斯說:“大祭司才識深廣,在下絕無争辯之意。
不過,在下想出了一個方法,或許可以消除許多疑慮。
”
“但說無妨。
”杜埃克說道。
“可以給她的衣服安上一些不起眼的設備,這樣我們或許便可以聽到她和——”
“你以為神不會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嗎?”
“在下絕無此意!”
“我不會派人帶她去沙漠。
”杜埃克說道。
“如果是她自己要去呢?”斯蒂羅斯擺出了自己最谄媚的面孔,“她之前很多次不都是這樣嘛。
”
“可是最近都沒去過,她似乎不用向神請示了。
”
“我們難道不能旁敲側擊?”斯蒂羅斯問道。
“怎麼個旁敲側擊?”
“‘什阿娜,你什麼時候會再去見你的聖父?你不想他嗎?’”
“聽着不像旁敲側擊,倒像是試探。
”
“我隻是說——”
“聖童不是傻子!斯蒂羅斯,這個孩子可以同神交流。
我們這樣妄加揣測,神或許會降下天譴。
”
“神派她來,難道不是讓我們研究的嗎?”斯蒂羅斯問道。
這句話太過類似德羅曼德的歪理邪說,杜埃克十分反感,他狠狠地瞪了斯蒂羅斯一眼。
斯蒂羅斯說:“我的意思是,神肯定希望我們從她的身上學到一些東西。
”
這句話杜埃克說過很多遍,今天第一次發現它竟然與德羅曼德的話出奇地相似。
杜埃克說:“絕對不可以試探她,也不可以測試她。
”
“我對天發誓!”斯蒂羅斯說,“絕對萬分小心,絕不冒犯神威。
無論從聖童那裡學到了什麼,我都會立即向您彙報。
”
杜埃克隻是點了點頭。
讓斯蒂羅斯說實話,他有自己的一套辦法。
此後,每次狡猾的試探和測試都由塔瑪拉尼和她的下屬迅速彙報給了聖殿。
塔瑪拉尼在報告中稱:“什阿娜好像有心事。
”
對于拉科斯和聖殿的聖母而言,什阿娜的心事非常明白。
這些祭司很早之前便已推斷出了什阿娜的出身,斯蒂羅斯一次又一次打探她的口風,讓這個孩子想念起了家鄉。
什阿娜很聰明,面對這些問題,她什麼都不說,但是明顯可以看出,她懷念自己在先驅住地的日子。
盡管環境險惡,每天擔驚受怕,但是她當時顯然非常幸福。
她不會忘記從前的歡聲笑語,不會忘記沙地裡插杆看天氣的時候,不會忘了在村莊木屋的牆縫裡抓蠍子的事情,也不會忘了在沙丘上用鼻子找香料的生活。
姐妹會已經大概猜出了什阿娜從前居住的村莊,因為那一片區域她去了很多次,她們也大概猜出了村莊消失的原因。
房間的牆上貼着杜埃克的幾張舊地圖,有一張她經常看得出神。
不出塔瑪拉尼所料,一天早晨,什阿娜将手指戳在了那幅地圖上,指尖的位置正是她經常去的那片沙地。
什阿娜對她的侍從說:“我要去這裡。
”
于是,那些女祭司便叫來了一架撲翼飛機。
男祭司坐在懸浮在空中的撲翼飛機裡,聚精會神地偷聽着,什阿娜再一次在沙地中遇到了自己的死對頭。
塔瑪拉尼和議事聖母切入了祭司的設備,同樣聚精會神地關注着現場的情況。
什阿娜命令祭司将她放在這裡,放眼望去,四處盡是沙丘,全然看不到村莊的痕迹。
這次,她用了沙槌。
這也是斯蒂羅斯旁敲側擊的結果,他還仔細地向她講解了如何使用這個古老的器具召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