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有停止,而是向後退去。
這裡不是一座現代的城市,沒有明亮的運輸艙,沒有保暖隔熱、形态實用的建築,隻有漫無章法的雜燴。
古舊的建築彼此相接,一些依據個人品味建造,一些顯然是為了某些早已不合時宜的“必要”考量而設計。
伊賽的方方面面都隻能算是勉強避免了混亂的程度,之所以沒有變成一團混亂,特格知道,是因為舊有的條條大道保證了城市基本的格局。
雖然擺脫了一塌糊塗的命運,但是道路鮮有橫平豎直之處,大多均為斜角相交,排布走向并沒有整體的規劃。
如果鳥瞰這座城市,你将看到一塊荒唐的被面,隻有男爵封地那巨大的黑色矩形能夠令人看出有條有理的規劃,其餘的地方全都是建築意義上的反叛。
特格突然意識到這個地方就是一個謊言,上面貼了一層又一層的謊言,下面蓋着從前的謊言,摻雜了各種淩亂的東西,他們或許永遠都挖掘不到有用的真相。
整個伽穆都變成這副瘋癫的樣子,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莫非是哈克南家族幹的好事?
“長官,我們到了。
”
司機将陸行車停在了路邊,旁邊是一棟大樓,面向道路的樓面沒有窗戶,通體均為黑色平整的塑鋼,一樓隻有一扇門,完全沒有看到搶救出來的建築材料。
特格認出了這個地方,這是他自己挑選的避難之處。
不明事物在他的第二視覺中一閃而過,不過他感覺眼下不存在任何威脅。
司機為特格打開了車門,站到了一邊。
“長官,這個時間,這裡沒有多少人,建議您趕緊進去。
”
特格頭也沒回,三步并作兩步沖過狹窄的步道,走了進去。
一間燈火輝煌的前廳映入了眼簾,面積不大,采用了打磨光滑的白色合成玻璃,他隻看到了一排又一排攝像眼。
他彎腰鑽進了一條升降管道,用力按下了記憶中的坐标。
他知道這條管道并非直上直下,可以将自己送到大樓後方的五十四層,那裡有一些窗戶。
他記得那裡有一間私人餐廳,室内有着深紅的色調和大量棕色的陳設和家具。
還有一個眼神冷若冰霜的女人,明顯接受了貝尼·傑瑟裡特的訓練,但并非聖母。
管道将他吐到了他記憶中的那個房間,但是沒有人迎接他。
特格環顧四周,審視了一番室内純棕色的陳設和家具,厚重的褐紅色垂簾遮住了對面牆上的四扇窗戶。
特格知道有人看到他了,于是靜靜地等待着,運用自己新近習得的第二視覺尋找即将出現的麻煩,可是他沒有看到任何襲擊的先兆。
他站到管道出口的一側,再次環顧了這間房間。
特格認為房間和室内的窗戶存在一種關系——窗戶的數量、位置、尺寸、下邊相對地闆的高度、房間和窗戶的相對面積、房間的高度以及窗戶用的是哪種窗簾,用門泰特邏輯解讀這些,即可知道一個房間的具體用途。
房間的布置和裝潢可以反映某種極度複雜的秩序,除了緊急情況以外,房間的内飾往往都會依據這種秩序。
地上的房間如果沒有窗戶,其中必然有一定的寓意。
即便室内住了人,這樣布置的主要目的也不一定是為了保密。
他曾經見過沒有窗戶的教室,種種明顯的迹象表明這些房間可以逃避外部世界,同時也能看出對于兒童的厭惡。
然而,這間房間卻并非如此,這裡的布置是為了有條件地保密,另外需要偶爾關注一下外部世界,必要的地方采取防護性的保密措施。
他走到對面的一扇窗前,掀開了窗簾的一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看法——窗戶用了三合一裝甲合成玻璃。
果不出其所料!密切關注外面的世界有可能引來攻擊,采取這些防護措施的人想必肯定也是這樣的想法。
特格再一次撩開了窗簾,看了一眼牆角,那裡的反光裝置擴大了他的視野,讓他看到了相鄰牆壁兩邊的景象和從下到上的整個樓面。
真有兩下子!
他之前到這裡并沒來得及仔細觀察,現在得出了更加肯定的結論。
這間房間很有意思。
特格放下窗簾,轉過身,剛好看到管道裡出來了一名高個男子。
特格的第二視覺對這名男子做出了确切的預測——他的身上藏着危險。
這個人顯然是一名軍人,從他的步态便能看出,還有那雙敏銳的眼睛,隻有訓練有素、久經沙場的軍官才會如此關注細節。
這個人的行為舉止之中另外有一些東西令特格緊張了起來,這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叛徒!
男子看到特格便說道:“那群渾蛋竟然讓您受了那麼大的罪。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語氣深沉,潛意識中有一種想要掌控局面的感覺。
特格從沒聽過這種口音,這是一個離散之人!特格估計應該是一個類似霸撒的人物。
可是,他依舊沒有發現看到任何即将發生的襲擊的先兆。
特格沒有作聲,男人說:“噢,不好意思,我是穆紮法爾,哈法·穆紮法爾,杜爾軍隊的軍區司令。
”
特格從來沒聽說過杜爾軍隊。
特格滿腦子都是問題,但是他沒有問出來。
他現在無論說什麼,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弱點。
他之前在這裡見到的人呢?他們去哪裡了?我為什麼選了這裡?他當時那麼相信這個地方。
“您坐。
”穆紮法爾說着指了指一張低矮的小沙發,沙發前面放了一張矮幾,“您放心,之前那些事情都與我無關。
我本來還想加以阻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