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兒的?給我報個名兒。
”
小混蛋根本不說話,突然出手,一把三棱刮刀已經捅進了高個子青年的腹部。
高個子青年慘叫一聲,捂住肚子跌坐在地上,他的同伴們都被吓呆了。
小混蛋用帶血的刮刀向青年們晃晃,青年們一個個呆若木雞。
小混蛋輕蔑地笑笑,轉身揚長而去。
那些被吓呆的青年似乎才清醒過來,七手八腳地扶起受傷的人。
受傷的高個子青年痛苦地咬着牙,雙手緊緊地捂住腹部,鮮血從指縫裡湧出……
什刹海冰場的高音喇叭裡一遍一遍地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水銀燈下,一群群青年男女興奮的追逐着,嬉鬧着,姑娘們漂亮的長圍巾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鮮豔。
鐘躍民、袁軍、鄭桐和幾個夥伴在跑道南側的冰球場上和另一夥青年在打冰球,鐘躍民靈活地帶球向對方禁區猛沖,他連連繞過對方的幾個堵截者,搶到了一個極佳的射門位置,他掄起冰球杆正待大力擊球,卻被對方一個高個子青年撞出一丈多遠,摔了個嘴啃泥。
袁軍和鄭桐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鐘躍民從冰面上爬起來,惱羞成怒地給高個子青年一記耳光∶”你他媽往哪兒撞,找死呢?”
高個子青年捂住臉憤怒地問∶”你憑什麼打人?打冰球有規則,允許合理沖撞。
”
鐘躍民冷笑着∶”對不起,我看差眼了,把你腦袋當冰球了。
”
高個子青年不象是玩主,也不懂玩主的規矩,他哪裡知道和玩主是沒有理好講的,他漲紅着臉抓住鐘躍民的衣領∶”你跟我走,咱們去派出所講理。
”
鐘躍民和同伴們都被這個不谙世事的青年逗樂了,講理?真有意思,這年頭哪有理好講?這孫子是從外國來的吧?他怎麼能提出如此可笑的問題?看來這人腦子有毛病,以緻于鐘躍民都懶得揍他了,鐘躍民不耐煩地揮揮手∶”滾吧,找個涼快地方呆着去。
”
那青年哪裡知道鐘躍民已經饒了他,他仍在激動地喊着,要求鐘躍民和他去派出所解決問題。
袁軍不耐煩了,他覺得這個人太不懂事,今天哥幾個心情不錯,沒有暴打他一頓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愛護了,怎麼還敢沒完沒了?他闆着臉向高個子青年走去。
那青年還沉浸在憤怒的情緒中,嘴裡在不停地嚷着,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隻覺得自己脖子上涼飕飕的,原來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這青年終于明白自己是碰到什麼人了。
袁軍收起刀子,揮揮手,那青年立刻跑得沒影兒了。
這樣一來,剛才和鐘躍民他們一起打對抗的幾個青年都收起冰球杆走了。
人家是來打冰球的,不是來拔份兒的,要是撞倒個人就得挨揍,那這冰球就沒法兒玩了。
鐘躍民自己也覺得怪沒趣的,這沒辦法,他橫慣了。
鄭桐似乎發現了什麼∶”哎,躍民,你看!”
他指着不遠處正在溜冰的兩個姑娘,”你認出那兩個妞兒沒有?”
兩個姑娘正互相攙扶着在練習滑冰,她們好象還不太會滑,在冰面上站立不穩,一次次地跌倒。
鐘躍民仔細瞧了瞧:“不認識,她們是哪兒的?”
鄭桐白了鐘躍民一眼:“哎喲,你丫什麼記性?上次咱們為這兩個妞兒還和張海洋打了一架呢,你還讓人給花了。
”
鐘躍民恍然大悟:“噢,想起來了,是這兩個妞兒嗎?讓我看看哪個妞兒更漂亮點兒。
”
他終于想起來了,那其中一個姑娘叫周曉白,這名字還是自己冒充她表哥套出來的。
周曉白和羅芸不大來冰場滑冰,因為當時社會上有種偏見,似乎是來冰場滑冰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聽同學們講,冰場是小流氓經常出入的地方,打架鬥毆是常事,更要命的是,冰場上的流氓特别愛追着女孩子耍流氓。
周曉白聽了很不以為然,她從來不是個膽小的女孩兒,小流氓有什麼可怕的?這一年多來,她遇見的小流氓多了,不過就是在大街上厚着臉皮和她搭讪就是,也沒什麼太出格的舉動,别理他就是了。
再說,這年月簡直沒什麼可玩的,除了滑冰還有什麼娛樂?隻剩下個冰場了,要是再因為冰場上有流氓就不敢去的話,那冰場不就成了流氓專用的了?憑什麼?她還非去不可。
羅芸對滑冰興趣不大,可她和周曉白是好朋友,既然朋友要她陪,她當然不好拒絕。
其實羅芸更不怕冰場上所謂的流氓,她本身就是最早參加紅衛兵的一批女孩子,也屬于”老兵”圈子裡的人,她知道冰場上的所謂流氓都是當年的”老兵”,這些幹部子弟能壞到哪兒去?所以羅芸連想都沒想就陪周曉白來了。
周曉白從上幼兒園起就是那種很乖的女孩子,上學時也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在家裡聽父母的,在學校聽老師的,這種女孩兒誰都喜歡。
六六年鬧紅衛兵時,周曉白也想參加紅衛兵,因為她最有資格,她是純粹的紅五類,她的父親周鎮南是1955年授銜的中将副司令,是解放軍将領中為數不多的出身黃埔的将軍。
周鎮南告訴女兒∶”學校不上課了,你就給我呆在家裡,那個什麼紅衛兵組織你不要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