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警官,我的腳踩到了一個東西……在這麼厚的雪地裡,我們什麼也看不見……哎?好像是個彈簧!”
“我要這個彈簧用來幹什麼?你們最好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們親愛的警官,永遠如此優雅。
”亨利嘲弄地說道。
我們聽到了維克多的聲音,他邀請快要被凍僵的警員們進屋喝熱茶,德魯同意了。
“看在人道主義的分兒上。
”他這樣說道,與此同時卻又在咒罵,因此而浪費了時間。
不過能進屋暖和一下,他也并不拒絕。
四周又變得一片寂靜,至少暫時平靜了下來。
吃晚飯的時候,飯桌上一陣尴尬的沉默。
我心裡還在埋怨亨利,他聲稱自己知道答案,卻不肯揭曉。
我心知肚明,在這個悲傷的十二月的星期日,這個悲慘的故事還遠遠沒有結束,我甯願永遠也不知道故事的結局。
我坐在那裡盯着自己的盤子,腦子裡不停地在想着“比例”問題。
父親則低頭艱難地咀嚼着,一副老态龍鐘的樣子,已經失去了他引以為豪的自信。
出于同情,我向父親解釋了白蘭地是如何消失的,又是如何變成了威士忌。
他一言不發,挺直了上身,惡狠狠地瞪着我。
亨利忍住了笑意,母親卻笑得不能自已。
父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母親的嘲笑。
他站起來,昂首挺胸地離開了餐廳。
“接下來的一星期,我們都得忍受他頤指氣使的态度了。
”母親平靜下來後說道。
然後,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在悲劇發生的第二天,這麼笑實在有些不合時宜。
“亨利,請見諒,”她換了個語氣說,“我實在沒忍住……”
“史蒂文斯夫人,”亨利感動地說,“我還沒感謝您的熱情招待呢。
自從我母親去世以後……”
他的聲音哽住了,臉色逐漸陰郁。
此時,電話突然鈴聲大作。
片刻之後,門開了一條縫,門外傳來一句嘟囔:
“詹姆斯,是找你的……”
我沖向門廳,卻隻看到在父親身後合上的門。
看來,他比我想象的更加生氣。
電話聽筒被摘下來,放在了托桌上。
我拿起聽筒脫口而出:
“伊麗莎白,你是來打聽消息的嗎?”
聽筒裡并不是我妹妹的聲音,而是德魯警官,他冷冷地說:
“我是德魯警官。
”
“啊!警官!什麼……”
“小夥子,你們可以過來一趟嗎?您和您的朋友都過來。
”
“好的,當然可以,但是要去哪裡?”
“就在旁邊,在達内利家……您的妹妹和妹夫都在……”
“明白,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總之快過來吧,我會解釋給你們聽的……”
“好的,我們馬上到。
”
“最後,提醒你們一下:你們都要提高警惕!雖然我們已經确定了兇手的身份,但是他依然逍遙法外,所以,還是小心點……”
“好的。
”我回答道。
看到托桌上方的鏡子裡映出自己驚恐的臉,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五分鐘後,亨利和我朝維克多家的方向走去。
夜幕已經降臨多時,碩大的雪花飄零而下。
街邊路燈發出慘淡的光芒,再加上這朦胧的雪,路人根本看不清周圍的環境。
維克多家的房子成了一個威嚴的黑影,在眼前突然出現。
屋頂的山字牆也逐漸顯現,牆上積滿了雪,像戴着一頂頂雪帽。
我哆哆嗦嗦地推開大門的栅欄。
我們沿着籬笆小路,走到門口的台階。
維克多來給我們開了門:
“快進來,把大衣給我吧……其他人都在二樓客廳。
”
我們走進了門廳。
維克多抱着我們的衣物,用充滿悲傷的藍眼睛看着亨利。
亨利垂下眼簾,深吸一口氣說:
“沒事,達内利先生,我能挺得過去……”
亨利走上樓梯,我也緊随其後,我們一起走進了客廳。
壁爐裡的火苗在噼啪作響,火爐周圍散發出令人惬意的溫暖。
這裡的景象令我始料未及,甚至令我震驚不已。
整間客廳裡彌漫着一種變态的氛圍。
愛麗絲究竟在哪裡搞來了這樣的牆紙,貼滿了牆壁和天花闆?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牆紙,看起來就像是高級時裝店裡用來給外套做内襯的棉質或絲質黑色布料。
正對門口的地方,有一張大得引人注目的沙發,上面套着醒目的紅色天鵝絨沙發套,右邊是壁爐和有着同款天鵝絨沙發套的扶手椅。
在最裡面的牆上是房間唯一的窗戶,原本牆上有兩扇窗戶,但有一扇被擋住了。
門的左邊有一口小箱子,上面有一個銀質老鎖扣,鎖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