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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闪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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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直茂眼疾手快,把自己的長官勸住,不然清正真有可能把行長直接剁了。

     最後兩個人勉強勉強達成了一個協議——各走各的。

     小西行長的第一軍團,将一路沿漢江西岸向北,走骊州;而加藤清正的第二軍團,将走竹州、龍仁,最後抵達漢江南畔,與漢城隔江相望。

     從這兩條路線的選擇,我們可以看出兩位指揮官性格上的不同。

     加藤清正是典型的猛将,他的思維直率,喜歡把問題簡單化。

    這條行軍路線貫穿竹州、龍仁、陽智、城南,差不多等于從忠州到漢城劃了一道直線,充分顯示了他的直性子和急不可耐的心态。

    這條路線全是旱路,避開了渡江的麻煩,要到他們過了城南,才會被二次西向的漢江阻擋在江南,與漢城隔江相望。

    加藤顯然是打算快刀斬亂麻,把渡江問題與漢城一并解決。

     相比之下,小西行長選擇的路線是貼着漢江北上,表面看是兜了個大圈子,比加藤要走許多冤枉路,但卻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循江找到許多船隻。

    從忠州到骊州這一段航路,是朝鮮重要的水路運輸要道,沿途不怕找不到船。

    有了船,漢江就不成問題了。

    他挑選的這條路線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處處透着算計的味道。

     兩位選手各自揣着心思,就此别過,開始了第二階段的競速狂飙。

     再看朝鮮這邊。

    自從尚州之戰後,漢城阖城已陷入大亂。

    兩班大臣互相埋怨,市井小民人心惶惶,謠言四起。

    有埋怨柳成龍、李山海兩位大臣是秦桧楊國忠的,有說國王已經微服偷偷從宣仁門跑了,還有的上表朝廷,說我約了十來個敢死的哥們兒,願意去日本人營寨刺殺賊酋……總之是亂七八糟。

     這期間朝廷唯一做成的一件事,就是把一直懸而未決的太子之位定了下來,冊封光海君為世子,算是了結了一段曠日持久的争嗣之争。

    可惜光海君生不逢時,冊封儀式上印章也沒有,封敕更沒備齊,文武百官都沒來幾個——國家都快完蛋了,誰還管你世子是誰啊。

     李昖在這時候突然起意冊封世子,其實就一個目的:跑路。

    世子是李朝合法的繼承人,定下這個名位,他這個作國王的擔子就輕多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大不了宣布退位,讓王位讓給世子就是。

     這點小聰明瞞不過那些官場老油條。

    一群大臣和宗室堅決反對李昖跑路,認為國君棄都城而逃,有失體面,應該堅守漢城。

     可怎麼守?兵曹把漢城老百姓翻檢了好幾圈,才湊出七千老弱殘兵。

    這七千人别說守城了,能不一哄而散就是天大的奇迹。

     就在這時,左議政柳成龍站了出來。

     柳成龍是漢城為數不多幾個頭腦清楚的官員,對于日本兵威的認識也最深刻。

    以往恪于東、西人黨之争,他難以施展手腳,現在朝班大亂,無暇計較黨閥,總算可以做點正經事了。

     他知道漢城絕不可守,于是向李昖提了一個建議,讓各位王子和大臣分别奔赴北方諸道,在當地招募勤王兵馬,擺出打持久戰的架勢。

    這個建議暗藏玄機,一是充分動員朝鮮殘餘國土的戰争潛力;二是為李昖離京打好輿論基礎——國王殿下西狩不為逃命,而是為了整合諸道勤王之軍,這個理由足可以堵上反對派的嘴。

    (《寄齋史草下壬辰日錄一》) 柳成龍這個建議,既利國,又利君,顯示出了高超的政治智慧。

    李昖大智慧缺乏,小聰明還是有的,聽出此種玄妙,立刻把幾位王子和一群陪臣撒去北方諸道,開始大造輿論。

     這個建議不僅救了李昖一命,而且還救了朝鮮一命。

    正是因為這些人在諸道整饬兵力,才讓朝鮮北部不緻象戰争初期一樣一潰千裡,為大明出兵争取了寶貴的時間。

     到了四月三十日,忠州大敗的消息傳到漢城,朝廷徹底炸了營,也徹底為李昖解了套兒。

    李昖二話不說,留下都元帥金命元守漢江,右議政李陽元留都漢城,自己帶了一幹皇室宗親與大臣們從敦義門倉皇而出,直奔開城而去。

     本來柳成龍想留下來守城,但李昖知道現在朝中隻能靠他周旋籌謀,不肯放人,讓他跟随大駕一起後撤。

    負責整個撤退過程的人是曾經出使大明的金應南,他手裡拿着兵符,卻找不到可以指揮的士兵。

    一直到大駕臨出發前,儀仗和護衛都沒備好,隻能倉皇離開。

     離開漢城的一路是凄慘的。

    正趕上大雨,道路泥濘,氣溫驟降。

    這一支高貴的逃難隊伍當真是苦不堪言,從未走得如此凄涼。

    往常那些唯唯諾諾的仆人和沿途百姓,此時都性情大變,毫不客氣地搶奪他們随身攜帶的禦供、糧食,甚至格殺随行的官員(《寄齋史草下壬辰雜錄》)。

    在逃難路上,一個農婦進貢了幾碗粟米飯,李昖抱着碗哇哇大哭,嘟囔着說:“這粟米飯真好吃過山珍海味,想不到竟貴重到了這地步。

    ”(《亂中雜錄》) 李昖走到漢城北部不遠的小鎮子,心中凄涼,回首望去,驚見漢城内煙霧滾滾。

    他初時以為是賊人攻入城中。

    一直到後來,他才知道,放火的不是倭寇,而是自己人。

    (《再造藩邦志卷一》) 原來自從國王撤了以後,漢城徹底失去了秩序,以往積聚的社會矛盾一古腦全爆發出來。

    一群奴隸身份的暴民闖進了掌隸院刑曹,把自己的隸籍文牒一把火全燒了,然後沖入内帑庫搶光了金銀财寶。

    另外一群亂民還把弘文館的曆代藏書檔案付之一炬;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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