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湧出,日夜不停地流着,把低窪之處--填滿,然後又繼續向前,一直流向大海。
它是如此水不枯竭,奔流不息。
孔子所取的,就是它的這種特性啊。
試想,如果 水沒有這種永不枯竭的本源,就會像那七八月問的暴雨一樣,雖 然也可以一下子灌滿大小溝渠,但也會一下子就于酒枯竭。
所以, 聲望名譽超過了實際情形,君子就會感到羞恥。
”
【讀解】
孟子一方面祖述仲尼之意,闡發水的特性;另一方面用水比拟人的道德品質,強調務本求實,反對一個人的名譽聲望與自己的實際情況不符。
要求大家像水一樣,有永不枯竭的安身立命之本,不斷進取,自強不息。
其實,我們在《韓詩外傳》裡發現了孔子自己對于為什麼要“亟稱于水”這個問題的詳細回答。
問題是由子貢提出的。
子貢說:“君子看見大水總是要觀察,這是為什麼呢?”
孔子回答說:“君子是用水來比拟人的道德啊!水到處給予而無私,這不是像很有德行嗎?所到之處萬物生長,這不是像很有仁愛嗎?流向總是循着一定的道理,這不是像很有正義嗎?淺處流淌,深處莫測高深,這不是像很有智慧嗎?奔赴深淵大谷而毫無疑懼,這不是像很有勇氣嗎?任何細微之處也不放過,這不是像很明察嗎?遇到險惡地勢也不避讓,這不是像很容忍大度嗎?髒東西進去,幹幹淨淨出來,這不是像很善于化育嗎?水面永遠是平的,這不是像很公正嗎?不求一概滿盈,這不是像很有節度嗎?無論經過多少曲折,始終向東流,這不是像意志很堅毅嗎?正因為水有這些特性,所以君子看見大水就一定要觀察。
”
這簡直就是一首水的贊美詩啊!生動而深刻。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觀水去呢?
孟子曰:“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①,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
”
【注釋】
①幾希:少,一點點。
【譯文】
孟子說:“人和禽獸的差異就那麼一點兒,一般人抛棄它,君子卻保存它。
舜明白一般事物的道理,了解人類的常情,于是從仁義之路而行,而不是為行仁義而行仁義。
”
【讀解】
人與動物的差别何在?
在今天,這已是一個人類學的命題了。
可孟子卻早在兩千多年前就提出了這個問題。
孟子說,人與禽獸的差異就那麼一點兒,至于那一點兒到底在什麼,他在這裡沒有說。
不過,我們在《滕文公上》)裡曾聽他說過人之所以為人,吃飽了,穿暖了,住得安逸了,如果沒有教養,那就和禽獸差不多。
可見,在孟子看來,人和禽獸的差别就在于有沒有教采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有沒有精神方面的東西。
這和我們現在一般的看法是基本吻合的,即,人的動物本能方面,亦即其自然屬性是動物性的,但其精神文化方面,亦即其社會屬性是非動物性的,而人與動物的根本區别就在于後一方面。
既然如此,高尚的人當然就應該發展人與動物相區别的一方面。
所以,孟子說:“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一般人往往容易忽視這一點,隻有品質高尚的人才注意保存和發展這一點。
比如說有的人認為“人生在世,吃穿二字”,那就是标榜“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自然是“近于禽獸”了。
當然,孟子也并不是要完全否定“飽食、暖衣、逸居”,要求人們不食人間煙火,苦行禁欲。
而是認為應該像舜帝那樣,“明于庶物,察于人倫,由仁義行”,從一般事物的道理和人類的常情出發行仁義之道,而不是為行仁義而行仁義,不顧人之常情。
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孟子的主張,應該是“飽食、暖衣、逸居而有教”,既不排除人之常情,又強調教育的重要性。
物質生存與精神追求都不可廢棄。
這一點,當然也是符合我們今天的基本觀點的。
孟子曰“可以取,可以無取,取傷廉;可以與,可以無與,與傷惠;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
”
【譯文】
孟子說:“可以拿取,也可以不拿取的,拿取了有損廉潔;可以給與,也可以不給與的,給予了有損恩惠;可以死,也可以不死的,死了有損勇敢。
”
【讀解】
與著名的“魚與熊掌”二者必居其一選擇不同,孟子在這裡擺給我們的,是一種兩可之間的選擇,而且要為難得多。
比如說,殺人越貨還是遵紀守法?這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不是難題,可是,吃回扣還是不吃?收紅包還是不收?這對很多人來說,卻是相當考人的難題了。
就孟子所舉的情況來看,“取傷廉”是比較好理解的,可“與傷惠”和“死傷勇”卻有些令人費解。
揣摩起來,所謂“與傷惠”大概是說,在可以給與,也可以不給與的情況下,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