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一時期,參知政事陳文龍也死了。
陳文龍率領着薄弱之兵力在興化軍一地與元軍對戰。
他雖為高官,但是自覺福州并無自己的容身之地,于是選擇站到軍事之最前線。
這原本就不是場有利的戰役,後來此地守将曹澄孫更是背叛于他投降元軍,并且将他擒住。
被俘擄的陳文龍一直緊閉雙唇。
一句話也不說,一片肉也不食,一滴水也不飲。
當他被護送到杭州,在抵達之時同時死亡。
此事發生在他科舉中試十年之後,當時他才四十歲左右而已。
文龍母親也被元軍抓住,但是由于年老病琨而軟禁于尼姑庵。
當她得知兒子的死訊之後,便拒服一切藥物,追随其後而去。
陳文龍有子名為陳瓒,此時不過是十來歲之少年。
雖然亦被擒至元軍陣營,但不久随即逃脫,行蹤不明。
投降于元的曹澄孫被留憑原職,繼續掌管興化軍。
他将昨日為止所豎立之宋旗全部折斷,改而豎起元朝之旗幟。
得意洋洋地站在城牆上的曹瞪孫,胸口忽然被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飛箭貫穿,并在高聲慘叫之下跌落至地面。
據說那支箭的箭羽上記有“陳墩”二字。
Ⅳ
進入十一月,欲以福州為據點持續防守元軍之浩大攻勢已相當困難。
在秀王趙興榫和參知政事陳文龍之惡耗相繼傳來的情況之下,福州似乎即将被元軍包圍。
皇太後之兄楊亮節于是主張——
“不如暫且将朝廷移至海上吧。
并非要長久如此,隻需維持到元軍攻勢告一段落即可。
我方在船隊方面尚占優勢,況且此事高宗陛下之時亦有先例。
”
從前高宗皇帝亦曾在金軍的追擊之下逃至海上,直到沒有水軍中金軍放棄并折返之後,才再度回到陸上。
有此成功之先例為鑒,在兩相權衡之下,贊同的聲音相當多。
陳宜中并不認同。
若是輕易放棄陸上據點,豈不是反倒助長了元軍之氣勢,并且令各地之同伴灰心氣餒呢。
雖然想法如此,但是一被陸秀夫問道:“那麼左丞相可有替代之方案呢?”
陳宜中無話可答。
“既然是一時之計也隻好這麼做了。
”
說完之後,陳宜中便将讨論之結果呈報皇太後楊氏。
皇太後并不是一個會違逆衆臣意見之女性。
在她一聲“就依群臣之議”的回答下,事情就這麼定案了。
就這樣,十八萬男女分别搭乘着二千艘的軍船從福州出海。
國土為外敵所奪,說起來算是一支漂泊的船隊,不過卻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船隊。
右手邊臨着陸地從海上南下的二千船影,在任何目擊者的眼中都是一幅極具壓倒性之威嚴陣容。
不論是海岬之上、往來的漁船,或是海邊的村落,處處都充滿着驚訝之感歎聲,并且有無數的視線直盯着這座“海上朝廷”。
這其中肯定也包含了元軍之奸細在内。
宋朝,尤其是南宋時代,中國的水運以及造船技術之水準可說已達世界第一之水準。
能夠負載三百噸貨物與六百名人員之大船在長江以及外海之上來往航行。
不止是帆船而已,在船體左右附有巨大轉輪的外輪船,據說航行之速度有如在平原上急馳的快馬一樣。
宋朝海軍軍力達到絕頂,或許可謂世界最強之時,應該是在十二世紀後半左右吧。
高宗皇帝在位之紹興三十一年(公元一一六一年),金國以六十萬大軍南下侵宋。
金國雖然以建國以來初次成立之大船隊從海上出擊,但是卻在宋軍的迎擊之下,一戰而潰。
當時,宋朝創下世界戰史之首例,在海戰之中使用火器,将金國大船隊全數燒毀。
因此從那時開始,宋朝便經常維持着二十支水軍船隊以及五萬二千名水軍之兵力。
十三世紀中葉,即使與元軍交戰已久,但是在水戰方面大部分還是宋軍占有優勢。
元之水軍逐漸地能夠與宋抗衡,不過是最近五六年之事情。
統籌着目前依然強勁的宋朝水軍之人,不用說當然是張世傑。
世傑之忠誠與勇武是任何人都無法否定的。
然而出身北方的他,在戰略方面之構想,卻似乎徹頭徹尾地完全以陸戰為基礎。
不利用手中的二千艘軍船在橡上展開機動性之攻擊,而是将二千艘的軍船集中在一個地方,建立起巨大的海上要塞,以防禦敵人之攻擊,這似乎是他的基本想法。
結果證明這個戰略構想失敗,因而使得張世傑每每為此受到後世批判。
然而張世傑原本是個陸戰勇将,并且因為這樣的戰法而履建功勳,忽然之間要他改變想法似乎太過強人所難。
況且他必須以确保年幼端宗皇帝之安全為第一優先,害怕将兵力分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先南下到泉州去吧。
泉州不但是個更勝福州之良港,防禦也相當堅固,而且還能夠增加将近千艘軍船呢!”
楊亮節向楊太後建言。
性格溫和的楊太後隻回答道:“就全權交出你處理吧”。
此時的泉州可